六中比起对面的一中，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宋池安初中就在这学校，少说也有四年了，可实在摸不清他们校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你说比成绩，咱们搞不过人家，人个个尖子生，岂是吾等凡人能比的？”宋池安叼着根烟，“那比打架？呦这可得了吧，人家都不带出校门儿的。”
他本来想说下一句话，撇头看见离自己八百里远的邱夏，不满地啧了一声：“什么意思啊？”
“宋哥，你这话匣子一开就跟机关枪似的，嘟嘟嘟嘟哒哒哒哒，没把我打穿我就谢谢您了，别让我离您太近，啊。”邱夏说。
说起宋池安这人，邱夏不得不佩服，人长得好看，说学逗唱，文武双全，但说的技能点也太满了，邱夏没有一刻不怀疑，他宋哥把所有的经验值都拿去充了说。
啧，浪费。
“有没点儿良心？操。”宋池安翻了个白眼，翻身跳下围墙。
离他八百里远的邱夏没来得及冲上去拉住他宋哥，只冲着围墙头喊：“宋哥！你干嘛去啊！马上熄灯了！”
“网吧打游戏，谁他妈愿意待宿舍里。”宋池安踩了脚下的烟蒂，朝城边网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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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风吹得宋池安耳朵生疼，他抬手揉了揉，吸了吸鼻子。
靠……疼。
早知道把邱夏的帽子和口罩抢过来了。
虽说还是暮秋，但北方天气寒冷，脚下已经有结霜的感觉。宋池安站在路边，等绿灯的时候不住抖腿。
他妈实在是太冷了。
“宋哥！”
听听这来自天使的声音。
宋池安一回头，果然看见邱夏抱着两件外套跑了出来，小步子慌慌张张的，帽子上的两个球不停摇来摇去。
宋池安看着那两个球陷入沉思。
刚谁想抢他帽子来着？谁？
“宋，宋哥，天冷，你穿，穿外套。”
邱夏喘着粗气，哈一口气就成了水雾，蒙在他眼镜上，突然又看不清前方道路。
然后宋池安看着他跑向路边的电线杆。
——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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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药店门前。
邱夏一脸委屈地揉着脑袋，看着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宋池安，吸了吸气：“宋哥，你要去哪儿啊？”
“网吧。”宋池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靠。”
每晚过了十一点，宋池安就不会改变他的位置了。在学校就乖巧地待着，在网吧就打游戏到第二天天亮。原因是十一点这个城市就乱得过分。
在不知道的黑暗角落，总有人被压着打，路边全是没抽完的烟蒂，有那么几群人会站在或者蹲在路边，寻找下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宋池安很烦。
所以他避之不及。
但之前躲了那么久，今天似乎是一股脑全上来了，叽里咕噜的，走一段路一波人，宋池安都想随便找家店进去待一晚上，何况身边还有个邱夏。
论单打独斗，宋池安一个人可以抡得十几个人怀疑人生，但加上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是邱夏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张个嘴他都闲吵，分散他注意力。
也幸亏邱夏听不见宋池安在心里的吐槽，不然他一定会瞪着宋池安，一脸愤懑地问他：“嫌谁吵？嗯？一个话唠嫌别人吵？还嫌我？”
不过即使问了宋池安也不会回答他。
这人一旦话匣子关上了，就跟面瘫一样，几个小时都一个表情，得等他再把匣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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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宋哥，”邱夏突然说，“你不是在这片有一队小弟么？怎么自从你收了他们，我就一直没见过你用啊。”
宋池安踢了路边的一块儿石头，冷漠地看着邱夏：“收了就一定要用？谁教你的道理？”
而且他也不是自愿收的。
完完全全是被强迫的。
就是十一点没来得及赶回学校，翻墙的时候遇到个小孩儿被堵，刚巧那天心情不错，宋池安就友好地踹了两个人。
如果知道那小孩儿背后有一帮人宠着他，宋池安发誓他见到这个场景已经一定会决绝地转身离开，谁管你为啥被堵会不会挨拳头。
等下一次宋池安再见到那小孩儿的时候，他身后十几个人齐齐弯腰，一句“大哥好！”就这样喊出来了。
宋池安当即僵在原地，三秒后转身就跑，愣是没让那十几个人追上来。
那天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抱着一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儿——追着一个高中生，嘴里不停喊大哥。
宋池安不得不说，他都懵了。
大哥也是随便能喊的？你们就这么缺个大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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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今晚那些个中二少年都没盯上宋池安和邱夏，两人淡定从容地走到了六中校门。但已经过了十点半的熄灯时间，保安大伯都睡得迷糊，两人又淡定从容地走到转角过去的围墙边。
先把邱夏放上去，自己再跳……
“你他妈干什么！”
黑夜里不知道哪里响起的声音让宋池安虎躯一震，差点儿就从垃圾桶上摔了下去。
“我操谁他妈大半夜的乱喊！”邱夏压着声音说。
宋池安回头看向一个角落。
那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宋哥你赶紧上来，我寻思着老杜就要来了。”邱夏说。
老杜是他们教导主任，邱夏提起一次抖一次。
他们六中的教导主任杜迪是比人一中的张娘娘闲得多，打架斗殴的事情，只要宋池安在，基本就没他什么事儿，所以他也就只能把心思花在其它地方。
比如这会儿，他会在学校里逛，专门抓宋池安这种半夜溜出去的学生。
虽说宋池安一般溜出去就不回来了。
邱夏看着远处手电筒的光，有些慌张。
宋池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打了个哈欠，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在网吧的话等三点多醒过来继续玩，宿舍就一觉睡到天亮。
“你先进去，我再逛两圈。”宋池安说。
“逛两圈？”邱夏皱眉，“你不是最烦大半夜在外面散步的中二少年了么？”
“啧。”宋池安有些烦了，“你要进去就进去，别说废话，我不动手，也不是想去撞枪口。”
每次到深夜都会觉得烦躁，简直是莫名其妙。
“……行吧，不回可以，我陪你去。”邱夏跳了下来。
宋池安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向刚刚他盯着的角落，邱夏跟在他身后。
围墙上几束光窜了出来，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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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安像有目标一样，走到那个角落。
路灯到巷子口就没了，前面黑黝黝的一片，邱夏掏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却被宋池安阻止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靠着平时的记忆摸到一张废弃的桌子，爬了上去，一米八五的身高刚好让他看到墙另一边的场景。
隔壁倒是亮堂得多。
他看到
一个人被围在墙边，周围四五个人，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有些手里拿着木棍，大多都抽着烟。
“蒋琛，不是我说，”离被围那个人最近的人说，他的头发全被染成黄色，“你晾着我们兄弟也太久了，刚还打了人，让我们放你走？你想得倒美。”
那个叫蒋琛的没说话，只是看着黄毛，从宋池安的角度只能看出他一脸冷漠，身上还背着书包，穿着校服。
大概是五中的人。
宋池安挑挑眉。五中离这儿是半个城市那么远，那儿的学生怎么来这儿了，还让这儿的混混知道了名字，看上去也挺熟。
而且这人……宋池安眯了眼，从侧脸看有点儿眼熟，不过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个黄毛也很眼熟。
“是你们傻.逼，说了别碰我。”蒋琛说。
宋池安忍不住笑了，听声音还挺不错，高冷男神的类型，就是这男神可能脾气不太好。
邱夏扯了扯宋池安的裤腿，他虽然看不到，但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也差不多明白刚刚那句怒吼就是他们喊的。
他想问宋池安看到了什么，宋池安却低头冲他笑了一下。
邱夏：“？？？”
最后还是自己爬上桌子，但身高实在不给他面子，差了宋池安大半个头的他叹了口气，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而宋池安则是继续看戏。
他自己不乐意掺合这种事，但不表示他不愿意看。
凑热闹谁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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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琛说完话，黄毛也被气得差不多了，拿木棍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瞪着蒋琛，朝身后一挥手，周围的人都动了起来，“来，让他尝尝味道。”
几个人慢慢朝蒋琛走过去，手里的木棍敲在地上作响，有几位还拖着木棍前行，在地上发出磨人的声音——说实话宋池安觉得这种行为很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