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回家,礼萘既紧张又害怕。尽管一路上玉藻前一直牵着她的手,也无法排除她心中的不安和疑虑。
羽衣和爱花长大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怪母亲多年未归,见面时会不会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嚎嚎大哭?再者,两个孩子会不会有陌生感?种种的设想更让她无比焦虑,以至于想半途而废,返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玉藻前一路不停安慰,希望礼萘能够认清现实,直到进入庭院的那一刻,礼萘忍不住留下自责的眼泪。
羽衣和爱花都看着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刚到家里作客的以津真天有礼貌的说了声告退后便飞走了,羽衣本想挽留,但看父上好像有事情要宣布的样子便没再追过去。
“羽衣,爱花……”礼萘捂着脸,哭得像个泪人,至今仍然不敢面对岁月流逝的残酷。
她这些年来被关在高千穗峰中,那里不见太阳,不见月亮,只有一片混沌。唯一能够和她交谈的人就只有同样犯了大忌的巫女,可那些巫女在经过天雷的打击后多半是不能正常自理生活,许多人也因此而离世。
也有幸运的巫女活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最后郁郁而终。
礼萘是侍奉天神御子的巫女,地位要比一般的巫女高得多,犯了错也是直接交给掌管巫女的玉依命来亲自处置。恰逢那天玉依命不想管事,便丢由天神御子来处理。
天神御子,也就是天孙,他所立的神社没有名称,供奉的器物是八尺琼勾玉。然而这几块勾玉由于长年经历战争而被盗窃,便丢散在各个地方。他本性随意,也不愿意四处寻找,等他想起来有用的时候,便从犯事的巫女中选出几个较为忠诚的为他做事,并赐予她们自保的能力。
而礼萘就是其中被选出来寻找八尺琼勾玉的巫女之一。
寻找神器的旅途诸多劳累,大部分的巫女中途放弃而被处死,有些则是遇到了不可预测的灾难而死去,现在只剩下礼萘一个人活了下来。
尽管她寻找了十多年都毫无收获,天孙也没有再责罚她了,相反还让她结成缔约,成为了天孙的神使。不知是因祸得福还是祸难的开始,当礼萘被命令要带走爱花的两个孩子时,就注定了今天的这一刻重逢。
“爱花,孩子们都很好。”玉藻前把两个孩子交还给爱花后,而后把礼萘拉面前,郑重向爱花和羽衣宣布道:“礼萘是你们的生母,她回来了。”
爱花和羽衣面面相觑,仔细看面前这年轻女子的模样,确实很像父上画的那幅母亲的画像。
可是,都过了十多年了,身为人类的母亲为什么还能保持年轻呢?抛出各种疑问,羽衣还是显得很激动,他第一个冲上去,如同孩儿般的扑到母亲的怀中,一边笑一边哭着:“母亲!”
直到礼萘抱住他的那一刻,羽衣才真切的相信了那真的是他的母亲,因为那一份来自于直觉中最深刻的情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母亲……?”爱花则是站在原地,除了懵逼还是懵逼。她并不像羽衣那样激动,反而有些防备。换种思维方式想想,没有人愿意相信偷走孩子的女人居然是他们的母亲。
礼萘也看出来了爱花的顾忌,她并不勉强爱花会接受她,只希望以后她能够明白她的难处。
爱花敷衍着喊了礼萘一声母亲,随后感觉到手中包裹着婴儿的布料有些湿热,便问:“什么东西湿湿的?”
羽衣哭完,凑过来翻看,说:“好像是小东西尿尿了。”
爱花被吓得眼睛都大了,手忙脚乱道:“这个,该怎么拆下来啊?”一层层的布裹得厚厚的,使劲掀开连屁股都见不着。
“来,让我来吧。”玉藻前
抱过孩子,到房里找出一些干净的布——都是爱花和羽衣小时候用过的裹尿裤,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玉藻前耐心地把布料一层层拆下来,又用干净的代替,期间动作轻柔到极点,两个孩子居然没有哭,还对着玉藻前咔咔咔的笑。
这动作真是熟练到令人心疼,谁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带大爱花和羽衣的。礼萘在一旁看着,也一起帮忙,她带小孩的经验虽然不多,但也很麻利,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湿漉漉的布料换下来了。
“你们的母亲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呢,她以前整天要这样做。”玉藻前满眼都是礼萘忙碌的影子,以至于忘记了刚才在迷雾森林时的困惑。
“羽衣,爱花,你们也来学学,免得以后手忙脚乱。”礼萘顺便喊了他们靠近一点,然后慢慢地把步骤告诉他们。
虽然羽衣和爱花都长大了,但是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的,比如为人父母,为人处世,礼萘暗暗发誓要好好补偿他们。
“母上,辛苦了。”最后,羽衣和爱花异口同声说道。
虽然他们长得不像是双胞胎,但是从礼貌上面一样是无可挑剔的。礼萘不禁感叹玉藻前的教育有方,教育有门。
“礼萘,那么你要不要补偿我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像是读懂了礼萘的心声,玉藻前如此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