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霜月,这时天寒地冻,北风卷地,躲在被炉中取暖避寒最舒服不过。
幸得老天眷顾,知物倦世,便下了一场寒雨,滋润被狂风吹干吹黄的万物。
近来天气更冷一些,爱花更是食欲不振,甚至连水也喝不下,有时她也在想,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神了。
同为半妖的晴明混得风生水起的,而她和哥哥却只能成为阴阳师的眼中钉,尽管没做过坏事也要被当成坏妖怪来处理。
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快活一些,她就时常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了,在他人看来是蛮横无理,但她本人并不这么认为的。
因为,如果这样都有错,那么这世上就没多少是所谓对的事。
小狐狸们捧着一碟碟饭菜放在矮桌上,紧接着苦口婆心地劝爱花吃饭。
爱花侧身而躺,拽住被子盖过头顶上去。
小狐狸们又找来了几只呱妖,拜托他们表演滑稽的节目以哄爱花一笑,然而她依然不为所动,一句话也不吭。
于是大家把爱花的情况告诉了玉藻前,可玉藻前也同样没说话,他只是坐在案桌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书,过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吩咐手下们去办事。
“等过几天就把书翁找回来。”玉藻前道。
“玉藻前大人,书翁先生云游四海,我们很难得知他的所在位置。”一只小狐狸说。
玉藻前若有所思。
退一步来讲,世上最难找的就是行踪不定的书生,因为他们可以藏匿于寺庙之中,也可能在民间徘徊,寻找他们就如在大海里捞针,即使是侥幸找到了,或者也是竹篮打水而已。
书翁被迫留在狐狸村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足够的理由离开,难道他还会回来吗?
爱花有心病,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睛害得她只能活在别人的回忆中痛苦挣扎。如果没有眼睛,她就会看不见,如果没有新奇的玩意,有眼睛也没意思。
“之后狐族的事务都交给羽衣来打理,我出门亲自去寻找办法。”玉藻前丢下了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狐族。
羽衣是位可靠的哥哥。
夜里爱花咳嗽不停,他就守了整整夜,第二天还得顶着黑眼圈赶着去处理日常事务。
午时,羽衣本想好好休息一会儿,结果又碰上了急急忙忙向他奔来的几个仆人。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羽衣问。
“爱花小姐今天一句也不说,向她请安都不回应,问她需要什么也不回答,小的们都没办法啊。”
“就算叫呱妖过去也哄不了她吗?”
“是这样的,羽衣大人,爱花小姐病得愈发严重,菜粥吃不下,发热也一直未能退。”
真有那么严重?
羽衣真怕爱花会出意外,他飞跑着到爱花的房间,一脚踢开门,左右看,那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在榻榻米的一角,原来放得好好的达摩娃娃和晴天娃娃都不见了。
他动身去院子,发现爱花就蹲在花圃旁。她衣着单薄,连件篷衣都不披一下,手上还拿着一把小铲子,边潜然落泪,边挖泥坑。
“大天狗不过是没来见你,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羽衣叹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反手背来绕过她的刘海摸到了烫得不像样的额头,又忍不住用手指弹了一下。
那身子柔弱无力,羽衣不敢多用力一分。
“羽衣哥哥,你什么都不懂。”爱花把达摩娃娃和晴天娃娃都一同扔到泥坑里,“花跟草木原本就是不一样的。”
达摩娃娃和晴天娃娃都是安慰人的玩具,她现在用不着了
。
特别是……自从有了这只达摩娃娃,她身边的大事小事都变得非常不顺。她严重怀疑那不是达摩,而是丑时之女用来诅咒人的草人!
爱花泄愤一般地踩了它几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羽衣十分不理解这种天天把花草树木挂在嘴边的人
爱花道:“我想有草木一般的坚强结实,而不是做娇嫩的花骨朵,但事实上我又改变不了。”
听了这解释,羽衣哭笑不得。想身体强壮有许多办法,她就是太懒了,平时天气冷些就轻而地染上风寒。他无奈劝诫道:“多锻炼身体,多喝药,多吃……饭菜,就能改变了。”
“那么,包分配吗?”爱花停下突然问。
“哈?”关于这个问题,羽衣装傻了。
“譬如配偶……能包分配吗?还剩下几天,爱花就要成年了。”爱花点明道。
“一般来讲,在狐族,是能的。”羽衣道,“不过以你的身份地位,不应该担心这种事,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子吧,以后大把的男人让你选。”
狐族女多男少,而多数男狐又喜欢装扮成女人,从而导致狐族的繁衍问题。为了防止狐族人口流失,在玉藻前所管理的地域,女性在成年时便能得到配偶的分配。而那些配偶则是从其他族群中引进强壮的男子,等繁衍完后代后,他们才能够离开。
当然,其中也有包括人类。
”唔……还是等分配算了。”爱花心里只爱慕从前的那位大哥哥,因为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出现了,所以在择偶方面便觉得无所谓。
羽衣摸摸她的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找个能治得了你的人。”
他说到做到。
爱花得知哥哥会在她的成年礼里挑选男人,她心里也好受了些,喝药都变得积极了,每天围着花圃跑步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