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望着肖愈的侧脸,恍如隔世。他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未告诉对方,互相都清楚,但均不点破。两人朝夕相处,察觉的事情越来越多,视而不见就越加难。平鸷不怕肖愈真的有事瞒着自己,他绝对信任肖愈,但却无法控制总是看见细节破绽的自己。这样想来,肖愈也大概是如此。原来装瞎子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我想不出其中的关联。”肖愈坦诚说道。
平鸷正在出神发呆,肖愈喊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
肖愈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道:“是哪里不舒服么?”
平鸷嘴角一弯,道:“没有,谁叫你太好看,欣赏你这张脸让我忘乎所以。”
肖愈始终无法习惯他随时随地的戏弄,他板着脸,耳根已经泛红。平鸷愈加心情愉悦,他说道:“白天的时候我随便说两句话你都能脸红,晚上却不止不休完全不知道累,你是不是晚上就换了一个人。”他趴到肖愈耳边,以最能蛊惑人心的语调说道:“还是故意吃了什么能助兴的药?”
肖愈的双耳红得快要滴血,他艰难地说道:“不是,我没有,还有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
平鸷见他这个样子,玩心登时大发,又见他此时害羞模样与刚刚持剑对敌的潇洒完全不同,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亲一吻。
肖愈有些慌,他瞥了一眼门口,说:“有人。”
平鸷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王学滕慌忙退了出去,人没走远,就候在门口,他问王学滕:“何事?”
隔了一道帘子,王学滕结结巴巴道:“爷,太子的人说,让您赶紧看完军报,就,就立即去东宫一趟。”
平鸷:“我知道了。”
王学滕迅速逃走的脚步声在院子里传来,平鸷又亲了一口肖愈,说:“我先去见太子,晚上再来欣赏美人这张俊脸。”
他展了展衣襟就要出门,肖愈一把拽住他的手,说:“这张脸能让你喜欢,我很高兴。”
平鸷脸上暧昧的笑容悄悄消散了两分,他抱了抱肖愈:“你别乱想,无论你怎么样,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都无可替代。”
“我知道。”肖愈也抱住平鸷,“我随口乱说的话,你不用在意。快去吧,晚上早些回来。”
“好。”平鸷撩起帘子前转身望了肖愈一眼,肖愈也同样望着他。平鸷迅速地离开,他生怕自己再与他多对视一下,就会人在也不想离开,非抓着他把一切事问清楚不可。
在前往东宫的路上,平鸷一直在思考军报上的事,前方吃了一次败仗,那太子是否知情赵钦已经活不久的事。这件事鲜有人知,如果太子知道了,那是文箕说漏,还是赵钦临走前对大儿子说了实话?
转眼到了东宫,平鸷手持正则剑畅行无阻。太子与安王相争数年,正是因为如今平鸷的表态,宣告了安王早就在正面博弈中一败涂地。
太子赵砌面带忧色,他问道:“平先生,前几次作战皆大获全胜,而不久前败了一回,虽说自古以来打仗皆有胜有负,但这回不比寻常。孤是父皇的长子,自然了解他,这种情况下父皇不会败。”
平鸷问道:“太子,您有多了解陛下?您知道陛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攻打北魏?”
赵砌说:“为了大吴。”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实在太广太泛,太子有没有更详细的理由。”平鸷说。
赵砌略一思索,说:“父皇为剿灭吴自扰,布计长达十年,如今功成而一揽兵权,这是一统江山的好时机。”
平鸷一脸严肃:“还有吗?”
赵砌苦笑了两声:“平先生这是在逼孤说大逆不道之语。”
平鸷眨了眨眼睛,极为灵动有神,但让赵砌感觉到了不怀好意:“什么?”
赵砌咽了口唾沫:“父皇与安王同去边关,往好一些想,他是为了孤能掌控朝政带走了这个隐患,往坏里想,比起孤他可能更看重三弟一些,留在身边好好栽培。但父皇留了平先生辅佐孤,孤想,他大约是更喜欢孤一些,但愿留下您不是为了迷惑孤,使孤掉以轻心。”
赵砌的话让平鸷对他有了新的认知,太子是优秀的太子,他或许在某些方面有不足,过于仁厚,但对局面有自己的见解,聪慧难得。他身为人子,也身为储君,在考虑自己将来如何做一个好皇帝的同时,也时时忧心自己的处境,自被册封为太子为不曾停休,也是辛苦。
平鸷:“殿下,如果我想让您再想得大逆不道一点呢?”
赵砌身体往后一仰,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平鸷,惶然道:“平先生,你不要仗着你手里的正则剑乱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平鸷喟然长叹:“殿下,您可以为陛下准备后事了。”
赵砌虽有些惊讶,但没有平鸷预料的溃不成军,他缓了缓,说:“平先生,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在得到确切消息前,孤不会相信你。”
平鸷点点头,说:“我知道您不会立即接受,我是给殿下提个醒儿,以防将来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