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肖愈身上的毒全解,虽然留了疤,但也没什么影响。倒是平鸷,伤是内伤,一时半会儿好不。
平鸷无奈道:“明明肖愈伤得比我重多了,他却好的比我快,这是什么天理?”
平鹞:“师尊说,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受伤比正常人好得慢,你还是在山上好好休养,别想着到处乱跑。”
平鸷,肖愈,平鹞三人坐在石凳上聊天,吴纶还在孜孜不倦地喂鸽子,似乎有不和鸽子搞好关系,就不罢休的趋势。
“你们三个都进来。”滕芷兰说,“吴纶想听的话也进来,不愿意就在外面待着。”
吴摸小心摸着一只红血蓝的脑袋,说:“我没那个兴趣。”
平鸷笑了笑,只觉得吴纶很有趣。三人起身,鱼贯进入正厅。
滕芷兰对着淳于百的牌位上了柱香:“对着我师尊的牌位说话,意思是我不会蒙你们。你们就不必上香了。”
平鸷笑着说:“即便是您蒙我们,挚哥儿也不会有怨言。”
滕芷兰瞪了他一眼,缓缓开始讲述:“我十九岁为诛五斗米邪教,自此出任正则堂堂主辅佐成帝,这些你们都知道。但有许多事情我隐瞒了,其实在那个时候,正则堂就该不复存在。”
话音一落,肖愈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平鸷则很是好奇后续:“为什么会不存?又为什么传到了现在?”
滕芷兰:“因五斗米邪教,我师尊淳于百为此下山。他觉得我和逸兰师妹都不适合担任堂主,尤其是我,便决定就此散了正则堂。但他意外命丧邪教手中,我就继任了这个位子,想为他复仇。”
越说越沉重,平鸷试图调节一下气氛:“您真是一如既往,不听别人的劝。”
滕芷兰没理他,继续说:“因战事紧张,而朝廷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将帅,于是我向成帝推荐了肖璇。肖璇少时因谶言拜入灵均堂,后因我被迫离开师门,也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事。肖愈,若是你要因为这个找我复仇,我等你来杀我。”
肖愈偏过头,看到窗外逗鸽子的吴纶,低声说:“许多年前,父亲和母亲就说过不让我因此怪罪你。吴纶的父母估计也是这样告诫他的,您的确厉害。”
平鸷的心咯噔一下,自己最敬爱的师尊和肖愈,他们俩若是真的发生了冲突,那该怎么办?所幸这两个即便彼此厌恶,也不会真的打起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再后来,我意外认识了贾复年。”滕芷兰说,“贾复年不简单,但我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我知道他有所图。接下来的许多年,正则堂频频有人针对,巧的是,均是在我闲下来的时候,这些人也算是没有故意刁难,甚至有以此取乐的感觉。直到五年前挚哥儿和肖愈一起去汉中,他们才真正地让我不得不在意。”
平鸷回忆起初入汉中,豫章查案,以及济南遇袭时的情景,说:“肖愈应该早就发现贾复年不对劲,一直在提醒我勿要再去青竹居。后来我也发现青竹居的不妥之处:在汉中时,有一只送信红血蓝半路被阻,翅膀上甚至被镶上磁石,这就是出于贾复年之手,那磁石和笛子上镶嵌羊脂玉工艺……能诱拐正则堂的红血蓝,笛子,哎,大概就是如此。”
肖愈斟酌了片刻,还是决意把这件事说出来:“其实还有一样,平鸷在汉中莫名中毒,也十有八/九是因为贾复年动了手脚。为了证明身份,你曾把自己的笛子交予他,换回来的时候,被涂了毒。”
平鸷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哦,这就是你后来非要和我换笛子的原因?”
肖愈:“我的门人查明了这件事,千真万确。”
平鸷幽幽道:“哦,你的门人。”
“……”肖愈又不说话了。
平鸷思索这几件事的前因后果:自己中毒被万物有节丹所救,随后马瑛却不治身亡;康无罄案引发孙斤案,其中又有贾复年间接掺和,后又是吴自扰案;而在济南,肖愈也身中奇毒……
平鸷:“我中了毒但没要我的命,这是在试探。马瑛则是一个试验的棋子,还有易南山……随后因为某个契机,他们忽然又觉得可以取我之命。而这几年里,唯一变化的大事是朝中局势,也就是说,原本的两帮人,意外联手了。”
室内空气骤然静谧,好似暴风雨来前的预告,又好似冰山上落下最后一片不堪承受的雪花,终将引来一场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