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鸷在不久之后见到了真正的的白水暮,作为一个商人,从他身上感受不到铜臭,反倒是书香门第的优雅。但他越是文质彬彬,平鸷就越觉得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白水暮从来不进康府别苑的大门,所以见面地点还是在沉碧楼。
和平鸷关系近一些的商人,好像就只有子都。子都虽然十分会做买卖,但他太孩子气,一言不合就撂挑子,他的生意能做到现在还没倒,也是很难得。
白水暮处处礼节到位,但他似乎一直在避开平鸷。平鸷从来不喜欢勉强,也就安安静静地喝茶——他是被上次的事弄怕了,再也不敢在外面乱喝酒。倒是康委之,一直说起各种话题,有意让平鸷和白水暮相交,随后白水暮三言两语转移话题,康委之乐呵呵的,一点都没察觉。
而对于肖愈,自那以后,两人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但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没有之前那样亲密无间。
平鸷喝茶,肖愈喝茶,白水暮也喝茶,在场就只有康委之一个人抱着酒壶不撒手。平鸷暗示他几次,不要喝醉了,不然剩下他们三个,那就真的尴尬到底。然而康委之不知道是装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明白,一个人死命地喝,不一会就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抬下去休息。
白水暮在喝完一壶茶后,面带笑容地望着肖愈:“林公子,这壶茶不怎么好,可否请您去唤一壶好茶。”
话里的意思太过于明显,肖愈扭过头望着平鸷:“你一个可以么?”
“可以的。”平鸷轻轻点了点头,肖愈就出去了,房里只剩下他和白水暮两个人。
白水暮笑着说:“平公子和林公子关系真是好啊,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我都没机会和你说上话。生怕一开口,林公子万一生我的气,找我的麻烦可怎么办。”
平鸷笑着说:“没办法,他心目中最在意的人是我。”
他心里明白,肖愈除了他,就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即便是他真的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这句话也没说错。
就让他自己这样稍微找些安慰吧,平鸷想。
白水暮说:“平公子见了我,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平鸷反问他:“白少爷见了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水暮难得遇上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心里很高兴:“还是要早早给对方交个底,万一你问多了,或者我说多了,伤了感情,以后没办法合作,这可怎么好。”
“说的也是。”平鸷说,“我就想问问,沉碧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的事我自己回去查,白少爷不用说。”
白水暮点头说:“沉碧楼五年前就已经被我白家买下,但只是股份。沉碧楼里面鱼龙混杂,管理起来我是有心无力,直到现在也没弄干净,所以到现在还是对外称作是贾家产业,贾家也就默认了。”
平鸷直视着他的双眼,逼迫白水暮也直视他:“你没说真话。”
“但我也没说假话。”白水暮说,“只是说了一部分,没有和盘托出而已。”
平鸷问他:“那你还打算说么?”
商人重利,他这一开口,指不定要拿什么贵重的东西来换。平鸷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除了大礼寺正这个身份外,还真没有能让白水暮看上的东西。
白水暮笑了笑:“自然要说,不然我今日就不会赴约了。”
“要不要先谈条件?”平鸷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然最后因为利益不均,你和我闹起来怎么办?”
白水暮则说:“不会的,你只要办完你的事,就对我有最大的利益。”
不等平鸷发表意见,白水暮就把沉碧楼的事说了个透彻。沉碧
楼现在的确是属于白家,但也有部分贾家的股份,但是占的比较少。就起原因,就是白水暮至今无法完全掌握这里,因此他干脆就退了一步,仍旧让贾家掺和了一脚。
他老老实实讲述了成风的事,被康无罄玩死的小倌中,有一个和他同时进的沉碧楼,所以感情很是要好。成风进沉碧楼时,沉碧楼还没有换东家,他亲眼见证了这里的许多事。
如今康家早就成了被蠹虫蛀坏的梁木,眼看就要倾塌,再加上贾家从中推波助澜,白家也决定于康无罄一拍两散。
最熟悉的人最了解你的弱点,白水暮最清楚康无罄哪里不干净,自然有证据,也又把握让他一脚摔倒,还永远爬不起来。
平鸷问他:“那康委之呢,你和我谈这些,不怕他知道?”
白水暮坦然说:“平公子,我是个合格的商人,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再说了,委之他对白家的感情,可比对他本家深厚的多。”
听他说,康委之的亲身母亲是白水暮的小姑,白家想搭上康无罄,就把女儿嫁给他做妾,后来就有了康委之。官商联姻,没敢张扬,因此极少有外人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