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梧道:“所谓怀璧其罪,藏匿在魏兴郡的杨氏后裔,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终究被发现,村子里的所有人都难免一死。当然了,只是在双生村内的人被杀,而被逐出村子的几人,逃得一命。而那帮杀人夺宝者,是想借此宝物,重夺仇池政权。”
正在这时,马瑛乍然一拍案,平鸷被这突然一声巨响吓得身子一震,只听马瑛吼道:“胡说八道!什么怀璧其罪,真正做出这等强盗行径是双生村的那帮匪类!你们颠倒因果,愚陋无知,竟然还在此夸夸其谈,自以为掌握事情真相!着实令我钦佩!”
平鸷迅速反应过来,他优游自若,十分夷然,道:“安排了两个饵儿,结果都钓上了鱼,平某真是喜出望外。”
马瑛睁圆了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事情已经败露,这下是无论如何都圆不过去了。
正厅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易南山一脸惊愕,完全不明白为何是这个发展,赵磐和徐梧却早是知道的。赵磐道:“请左侧厅里的三位都出来吧,恰好遇上旭日东升,就在这青天白日下,把事情说清楚。”
三人从左厅走到正厅内,马瑛脸色惨白,走路虚浮,手脚无力,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徐梧十分关切地说道:“马太守这是没吃早饭,头晕目眩吧,要不要先叫人弄点吃食,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马瑛一改往日软弱无能的形象,此时的他,像是弥勒佛的身材,顶着一脸恶相,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他嗤笑道:“原来如此,徐大人在正厅谠论侃侃,好不正义,只为钓我出来!我却一时疏忽,情急之中漏了馅,白白给尔等送上门!”
徐梧微微眯着眼望着马瑛:“你是不是自投罗网,还真不一定。我刚才胡说八道这么久,倒有些口干舌燥,就劳烦平公子替我继续讲故事了。”
平鸷一拱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旁卓青插嘴道:“你讲快一些,不要耽误了早饭。”他还准备说什么,被肖愈一瞪瞪了回去。
平鸷站在厅内正中央,悠悠然道:“刚才徐大人所说的事,半真半假。仇池国两次叛乱是真,未能斩草除根逃到我大吴境内也是真,假的地方则是,到底是谁灭了双生村,为何要灭。”
徐梧笑道:“我那一番胡言乱语,还不是你教给了丹生,丹生又教给了我。”
“为了做饵,辛苦徐大人了。”平鸷道,“刚才的故事有许多漏洞,我就以填补漏洞的方式,讲完这件事。其一,若双生村的杨氏后裔是带着仇池国宝逃亡的,为何这百年以来,仇池没有派人取回?这是因为,仇池国宝是在三十年前才被人带走,也就是说,是后来那一拨逃亡的杨氏宗亲带走的。马大人,我说的对么?”
马瑛咬着牙,没有回答。
平鸷:“其二,双生村是在去年十月末、十一月初这段时间,被灭了村,为何凶手要选择在那时动手?原因很简单,因为差不多在那个时候,朝廷定下了要在来年,攻打仇池的计划。
“其三,为何就一定要灭了双生村呢?答曰:复仇。双生村内所有祠堂都被焚毁,这是明显地复仇。所复何仇?灭门之仇。三十年前,仇池王室想夺回国宝,但他们逃亡至大吴境内,仇池公杨业丞不愿与大吴交恶,就想到一个办法。双生村的杨氏后裔,和仇池王室达成协议,只要夺回仇池国宝,仇池王室就赦免他们祖先的谋反之罪。”
所以,肖愈才会说,刺杀赵磐的刺客,和双生村看到的纹路,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些不同,因为他们本就是两帮人。
“于是双生村后裔找到并杀害了那些人,夺得仇池国宝,但并未交予仇池,而是私藏起来,意图夺/权。人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正统,人人都想复国。未曾想,有个幼童
幸免于难,他一路逃跑,精疲力竭,逃到魏兴郡西城县,终于体力不支,昏倒路边。天无绝人之路,此幼童被一户人家所救,恰好这家人刚死幼子,且父母无法再生养,这户人家就认为是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孩子,收留了他。”
平鸷忽然望着马瑛道:“上次见您时就想问了,这么热的天,马太守为何总是穿着深色衣服,难道是为了挡什么疤痕,或者纹身么?听您常去看望的妓/女说,就算是在放松时,您也不愿脱光衣服。”他在说“妓/女”二字时,本能地羞涩了一下,声音轻了许多。
马瑛反问:“怎么?你还想当众扒我的衣服不成?”
“不敢。”平鸷道,“当众不敢,等会儿私下可以派人看一看。”
马瑛:“不用看了,我身上没有纹身。”
平鸷点点头:“嗯,应该没有纹身,但是有疤,是把纹身毁掉后留的疤。”
马瑛缄默,平鸷都说对了。
这时,平鸷向马瑛、易南山各瞥了一眼:“敢问二位太守大人贵庚?”
易南山脱口而出:“三十三岁。”
平鸷道:“那马太守呢?”
马瑛脸色苍白,轻笑一声道:“你不是都查出来了么,又何必问我。”
“非也,在下调查一番,但仍有纰漏,请马太守如实回答,指正平某的错处。”平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