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愈望着平鸷,身子坐得笔直,甚至笔直得有些僵硬。
“不方便说么?不方便就不用说了,反正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信你。”平鸷怕自己说的太过,伤了肖愈的心。他只是想帮肖愈分担,而不是拷问和责难。
肖愈轻轻摇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告诉你。”
平鸷“嗯”了一声,他刚刚苏醒,说了这么一堆话,体力有些不支,仅仅靠着一些意念维持神智,才不至于再次昏迷。
肖愈思索了许久,道:“你说的没错,我查了驿馆,太守府,还有一些其他官员的府邸。”他想了想,又问道:“我还有其他破绽么?”
“有。”平鸷道,“第三,你说你不记得无人村石碑上的纹路,这是假话。你在辨认刺客身上的刺青时,一字一句说的那般仔细。而无人村与仇池明显有关联,即便你真的不懂石碑上的纹路,你应该说没见过,而不是说,忘了。肖大侠的记忆力有目共睹,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忘了。”
肖愈:“你很了解我。”
“那可不。”平鸷说着说着,不要脸的劲儿冲了上来,一口气糊了他的狗头,“不是说了吗,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肖愈耳根有些泛红,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声音却仍旧冷冷的:“那纹路我的确见过,刺杀赵磐的刺客身上就有这个纹身。”
平鸷不说话了。他一开始在暗暗期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多心。但是肖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承认,平鸷最后一丝的幻想,也碎成了豆腐渣。这样看来,肖愈可能早就和刺杀赵磐的那帮人,对上了。
前一刻还说着自己决不会怪他,二人你侬我侬,下一刻一口气就结结实实堵在了平鸷的胸口,气得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肖愈:“两种纹路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些不同。”
眼前人一言不发,肖愈有些不知所措,除了撒酒疯的平鸷,他还没见过他问话不答、装死人的样子。
过了好久,平鸷终于憋不住了:“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你是打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诛杀乱党吗?”
肖愈:“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
平鸷很想痛骂他一顿,但好面子如他,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自己宛如一个泼妇般,跳脚骂街。而且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骂街,肖愈也会安安静静地受着,自己的脾气也是发在了棉花上。
“你以为就只有三条破绽吗。”平鸷忍着脾气喋喋不休,“还有第四条,四条!我明明得了瘟疫,你却毫不避讳,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当时你说你不会得瘟疫,我以为是句玩笑话,如今一想,大有蹊跷!”
肖愈道:“这件事和之前事无关。直到来了驿馆后,我才发觉你的病,我以前也患过。患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患第二次,所以我才说,我不会得瘟疫。”
平鸷觉得不可思议:“你患过?什么时候?”
肖愈答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染过这种瘟疫。我师尊找了药方,救了我一命。此次启程前,师尊还特意说过,我不用避瘟。在你刚患病时,症状类似于风寒,我也没想到你会得瘟疫,故而……”
故而他们明明有药方,还去找别人求救,然后进了这家看似表面平淡,内地里波诡云谲的驿馆。
平鸷思绪一转,想到,滕取冰能上哪儿去找药方?肯定是去求滕芷兰了,这两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出来这一趟,平鸷最大的收获是,滕芷兰和滕取冰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坑,神坑,专门坑徒弟。
平鸷道:“你说你不会再染病,那我为何会在痊愈后复发?”
肖愈老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平鸷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还有第五么?”肖愈眨了眨眼睛,问道。
平鸷摆摆手:“没了,目前就只想到四条,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没有以后了,以后我一定不会瞒你。”肖愈头一歪,“其实你也有破绽。”
平鸷没好气地说道:“我哪里有破绽,你说来听听。”
肖愈道:“最老成持重如你,可自从进了这驿馆,你却屡屡情绪外漏,却强忍心思。我就猜测,你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
平鸷苦笑一声,这算个什么事儿,自己看出肖愈的破绽,肖愈也知道自己看出了他的破绽,两个人一起玩捉迷藏吗?
肖愈:“若不是熟悉你,我也是看不出的。也可以说,你其实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