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愈伸手摸了摸平鸷的额头,温度有些高,但不是很烫;面色红润,也不像是在生病。但一想到平鸷不久前还在发烧,肖愈隐约有些担心,怕他病情反复。记得之前还在医馆买过几幅治风寒的药,以防万一,就让客栈的伙计煎了药。
然而等药送来时,肖愈再次伸手覆上平鸷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轻声唤醒平鸷,唤他起来喝药。平鸷似乎睡得很沉,肖愈喊了几声都没能叫醒,直到肖愈忍无可忍地轻轻按着他的肩摇了摇,才将平鸷从混沌中摇醒。
平鸷睡眼惺忪:“怎么,卓青又来了?”
肖愈:“没”
平鸷:“那么是赵磐亲自来了?”
肖愈:“也没。”
平鸷大惊:“难道是仇池兵打过来了?不可能啊!”
肖愈哭笑不得,他真想看看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一醒来就乱七八糟地胡说。肖愈道:“都没有,我是喊你醒来喝药。”
“哦。”平鸷呆呆做了片刻,扭头望着肖愈,眼神里的混沌还存留着,“可我没病啊,喝什么药?有病的是徐楠他哥。”
肖愈不再和这个睡醒后,神志宛如五岁幼童的人多说话废话,径直把药碗塞在平鸷手中:“这是治风寒的药,你之前发烧,还没好彻底。”
“哦。”平鸷道。他一仰头,乖乖地将药喝尽,也不嫌药苦。等肖愈端了清水让他漱口,他又乖乖地照做。
肖愈柔声问道:“还想睡么?”
平鸷懵懵然答道:“想睡。”
肖愈扶着他睡下,替他盖好被子,看着平鸷再次闭上双眼,肖愈的心悬了起来。
平鸷不对劲。
好像从某个时间开始,平鸷就逐渐开始变得嗜睡。他明明年少力强,而且因为常年习武,平时生病都很少。在刚刚启程时,即便是因为赶路而精疲力竭,睡一觉就好,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怎么睡都睡不够。他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就真的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么?
想到这里,肖愈的心登时揪成了一团。他在下山前,滕取冰特意叮嘱过,此次西行有两件事必须做好,第一是要完成那件事,第二是要保证平鸷的安全。自拜师以来,这是肖愈第一次将滕取冰安排的事情,做的如此糟糕。
肖愈一直守着他,直到后半夜才趴在床榻边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平鸷一睁开眼,看到肖愈半趴着,急忙喊醒了他:“肖愈,你怎么睡在这儿?难道是我睡相太差,把你挤下去了?你还是回榻上睡吧。”
肖愈瞬间恢复清明,他再次探上平鸷的额头,舒了一口气:平鸷没再低烧了。
平鸷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道:“我真的没病,你别担心了。”
肖愈仍旧板着脸:“还是要服药。”
“好,肖大侠说我有病,那我就是有病,就该吃药。”平鸷笑道,“肖大侠,趴了一夜脖子僵不僵?要不要上榻睡一会?”
肖愈“嗯”了一声,躺在平鸷的身边,闭目养神。
然而让肖愈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早上时,平鸷的症状的确有减轻,可等到午饭后,他却再次陷入低烧,睡的昏天黑地。也不是他是真的在睡觉,还是在昏迷。
肖愈想去找郎中,可此地靠谱的郎中都被征召走了,剩下的全都是庸医。如果要找大夫,那就必须求助于徐梧他们。
一想到昨天,自己与平鸷还打算,只要把药方交出去,其它的一概不掺和。今日平鸷一病,昨日种种都成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障碍。
肖愈手里拿着块布巾替平鸷擦拭额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扶他起
来喝药。平鸷越是烧的厉害,脑子却越是清楚。他喝完了药,有气无力道:“肖愈,我这病,应该不是风寒吧?我就说,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被一场风寒弄倒了……”
肖愈握着平鸷的手,手也是在低烧,他压下心头的焦躁,道:“平鸷,我带你去见卓青吧。”
平鸷想了想,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我昨天还说,我自己没病,有病的是徐楠他哥,结果今天我就病倒了,可见背后是不能说人的。”
肖愈:“生病这件事,由不得自己。精神一松懈,风邪入体,就会生病。等治好之后,徐徐调养,以后再碰上那种邪气,身体就会记住如何对抗邪气,就不会再次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