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为肖愈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他举起了酒杯:“喝一盅?”
肖愈一举杯,一碰杯,仰头喝下:“酒不错。”
平鸷乐了:“你带来的酒,你就说不错。”
肖愈看着平鸷在笑,目光也柔和了几分:“真的不错。”
平鸷又喝了一盅:“嗯,确实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七八杯,脸上皆已带上了酒意。
平鸷忽然问道:“你前些日子回荆州了?”
肖愈身子一僵,继续喝酒。
见肖愈不说话,平鸷心里完全明白了,肖愈是在默认自己的确回了一趟荆州。平鸷心想,就算荆州再乱,剿杀肖氏余孽的风头至今不减,肖愈这一去有多危险,自己都没有资格拦住他不要去。
人家回去祭拜自己的家人,你有什么去立场劝他?
平鸷心里自嘲了这么一句,胸口闷闷的,他端起酒盅欲要一饮而尽,却被肖愈抓住了手臂。
肖愈道:“你喝得太急了,慢点喝。我以后不去了,你别生气。”
平鸷一怔,露出一个笑脸:“我生没生气这么明显?平日里师尊都叫我笑面鹰,说我总是一张笑脸,别人看不出情绪。”
肖愈夺过平鸷手中的酒盅,自己一口喝干,他的双唇正好挨上平鸷碰过的杯沿,肖愈却毫无介意神色。
平鸷觉得自己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登时脑子一混,不知说什么好,他深呼吸几下,才说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羡慕你,一身功夫独行天下,走哪儿都不怕。”
“嗯,以后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肖愈淡然道。
平鸷心想,明明长了一张岿然不动的冰山脸,说出来的话却会撩拨别人的很,他揶揄道:“我又不像你,想走的话抛下自己的师尊就走了。你看看我,上头一个师尊要伺候,下头一个妹妹要照顾,中间还有个徐楠老拆我的台,嗳,没法儿比啊。哎呦!”
话音未落,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从空中飞过来,直直打中了平鸷的后脑勺。待那东西落下,平鸷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粒花生米,是从滕芷兰手里飞过来的。滕芷兰冷着脸,该吃吃,该喝喝,看都没看他。
平鸷痛得抱着脑袋直喊哎呦,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枚花生米,是他自己喝多了胡言乱语自找的。
肖愈见他痛得厉害,就伸了手替他揉脑袋:“疼吗?”
滕芷兰也没下多大的狠手,疼那么一会儿也就不疼了。
平鸷顺势躺下,头枕在肖愈的腿上,他俩再加上一个徐楠,三人厮混这么多年,向来随意惯了,平鸷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肖愈倒是有些紧张,眉宇间微微蹙起,见平鸷一脸舒畅地枕在自己腿上休息,紧绷的心弦才稍微放松。
平鸷闭了眼睛假寐,就听见滕取冰还在那边逗平鹞:“你这小辫子是谁给编的,这么精致。”
平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编的呗。”
“你自己编的?难不成你还能看见自己的后脑勺?”滕取冰奇道。
“嗯,这个。”平鹞嗫嚅道,“能看得见的我自己编,那些看不见的头发,有时候哥哥帮我编,有时候师尊也会出手。喏,今天的头发是师尊帮我梳的。”
滕取冰闻言一个哆嗦,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滕芷兰:“小丫头你别蒙我,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你师尊他竟然还有这本事。”
肖愈也吓得不轻,他身子一抖,颠了平鸷的脑袋,平鸷睁开眼幽怨地看着肖愈:“别大惊小怪,师尊手巧的很,幺儿的许多小玩意都是师尊做的。我头晕,让我躺着歇一会儿。”说罢他又
闭上眼睛,接着睡。
肖愈本来想说的是:“原来你也会编头发。”他见平鸷困乏的很,就没再吱声。
滕取冰对滕芷兰道:“没想到啊,芷兰你深藏不露啊!”
滕芷兰神色平静如水,他自斟自饮了许久,端起酒盅呷一口,道:“说了我要养孩子,自然会好好养,养的好好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多费些精神。”
滕取冰打趣道:“还没娶到老婆就当爹,你也是可以的。”
“师尊是师尊,父亲是父亲,不一样的。”滕芷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平鹞嘟着嘴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就是父。古语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可见父也是师呀。”
滕芷兰瞪了平鹞一眼,却没有说教她。平鹞吐了吐吐舌头,不敢再乱说了。
滕取冰心中笑得波涛汹涌,脸上忍笑忍得快抽筋了:“哟,芷兰呀,往日都是你来噎别人,如今有了这个小丫头,竟然也轮到你来被人噎了,真是天道好轮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