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必定是不服气的,可你是储君,走的是一条用鲜血铺成的路,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这条路上的一滴血,任人践踏。”
李承鄞听罢,却突然笑起
来:“父皇自然随时随地都是理智的,以至于儿臣的母妃也成为了父皇必经之路上的一滴血,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父皇可曾后悔过?”
他的这一段话可真是有些大逆不道了,我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他都没看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他今天真是太奇怪了,说出来的话简直像夹着刀子一样,叫人无从应答。
皇帝的神色果然有些不好看,他挥了挥手,神武军便下去了,连同受伤的明月姐姐也一同被带了下去。我正要退下,李承鄞却拽住我,硬要我留下来,我实在不想听他们父子的对话,要是知道得太多,会不会小命不保?
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外头的打斗声也没了,也不知道那刺客是被抓了还是逃了。
“鄞儿……”皇帝终于开口,“你母妃当年不幸病世,朕也很难过,这么多年来,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李承鄞没做声,大约是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了。
皇帝又道:“今日之事,朕瞧在你自幼失母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小了,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李承鄞还没说话,我便扯住他,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恭敬道:“儿臣谢父皇宽宏大量。”
“带小枫回去吧。”皇帝叹了一口气,摆手道。
“是。”李承鄞道。
我被他拉着到了外头还觉得心有余悸。
神武军行动迅速,楼道已经被清理干净,连血腥味都被遮掩了,叫人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
我们的马还拴在后院的马厩里,先前替我们牵马的小生领着我们去后院。
那小生之前很殷勤,这会儿却大气不敢出一下。何止是他,连我都不太敢出声,李承鄞冷脸的时候太吓人了。
回去的路上,李承鄞都没怎么跟我说过话,一回到东宫,他便进了书房,还叫了裴照进去。
他们在里面说事,我不能凑上去打扰,就回承恩殿洗浴并且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抱了个暖炉坐在外头的秋千上等着。永娘给我裹了件兔毛大氅,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陪着我。
李承鄞跟裴照也不知道谈论了什么,大半个时辰之后,裴照才一脸凝重地出来。
“裴将军,裴将军!”我一见裴照,便起身走过去。
“太子妃。”裴照朝我拱手行礼。
“李承鄞……他怎么样了?伤口处理了吗?”我问。
裴照没提到李承鄞的伤,只是道:“殿下在里头等太子妃。”
我听罢,赶紧抬脚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