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儿后我都蒙了。
我们这个小破家,一共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两间卧室,一个客厅。
我找遍了整个房子,不要说人影了,就连他们的衣服都被卷走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
和我妈没下葬的尸体。
当时我年纪小哇,可怜巴巴地去拍隔壁大叔的门。
隔壁大叔眯瞪这眼睛,脸上的络腮胡子跟他俩胳膊窝下面的腋毛一样浓密。
他瓮声瓮气地跟我说:“跑了好,你们这个家本来就该散了,小子,你也跑吧,跑远点儿,这儿不适合你带着。”
这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发善心,有些别扭,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硬。
我吓哭了。
打着嗝儿回了家。
这之后,我没走。
我妈的尸体还在家里停着呢,我能去哪儿?
我抹着眼泪,磕磕巴巴地求着隔壁大叔借了点钱,给我妈下了葬。
我妈被我埋在了家里的院子里,有人说晦气,但我不愿意再去别的地方挖坑,因为太累了。
我在这个没了人气的小家里住下了。
当年我不愿意走,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在这里等他们三个回家。
他们仨应该只是出去一阵子,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可,眨眼间过了三年,他们并没有回来。
小破家还是小破家,哪里也没有变。
我等了他们五年,他们也没有回来。
算了吧,不会回来的。
我动摇了。
后来,我也放弃了,等那几个狼崽子干嘛?
我又投身到了操蛋的生活中。
这五年里,我靠着捡破烂生活。
有时候一天捡的多了,能捡个十多块钱。
可喜的是,我十一岁的时侯接替了我妈的职位,在小卖部里帮工。
一天也能弄个二十块钱。
就这样,我硬生生挨了五年。
我十五岁那年,初中毕业。
之后,我便没有再上学,哪怕老师校长堵在家门口求着我去。
我先别人一步踏入了社会。
有时候我在城里端盘子,当服务员;有时候去饭馆后厨洗个碗;有时候去酒吧当酒保:有时候去工地搬砖。
这里面,搬砖来钱来的快,但耐不住累。
不过我看上去又瘦又小,但身子骨着实结实。
同我一起的初中毕业的同学都累趴了,我仍在搬。
后来搬了几个月,我也撑不住了,眼前模糊一片。
那感觉,就像我搭公交车时,煞笔司机玩卡丁车漂移一样。
恶心头晕。
我一头栽进了红砖堆里,把摞得整齐的砖块压塌了,噼里啪啦的,砖头都掉了,甚至砸在了我的身上,砖块砸在身上生疼,疼得我龇牙咧嘴。
事后在医院,我才发现,我身上砸出了好几片紫青。
不过此时,我并没有在医院,我倒在砖块里,双眼都睁不开,只能翻着白眼,两条胳膊两条腿都被压住,动弹不得。
估计当时我特别狼狈也特别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