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凤斗半个楼上楼龙争一对宝兄弟月老邪瞎扯红线幺儿苦墨洒长空(五)
太阳当空照,有人在吵闹。
“大早晨的,是谁在外面唱歌,扰小爷清梦!!”
都说近朱者赤,跟鹤重明呆久了,苍耳的起床气见长,房外略有杂音,怒吼就伴枕头齐齐招呼。
“呜——,好大的暗器!”那丢去的枕头被刚好踏入房门的“朱”接道,“这么柔软蓬松的暗器还是第一次见!”
“重明.....”见他来了,苍耳顿感害羞,赶紧把大被蒙过头,脑中回闪昨夜的荒唐事。
只是这一动才察自己周身都痛,从发旋到胸口,从脚趾到膝盖,唯独屁股不痛。
按理说这不可能啊,苍耳心想,昨夜明明是我与重明解衣袍,芙蓉帐暖度春宵......难道记忆中那些不可描述,不可言状都是——春梦?!
“不痛,真的不痛。”苍耳使劲拍打腰部四周,“没劲,真的没劲!”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未尝所愿,这小处男的牢骚,不知何日才能休。
“这是醒了,双脚倒得挺欢啊?”鹤重明道。
“嗯,醒了。”苍耳怏怏道,“那个.....算了,我睡了多久?”
“你挺尸了整整一天。”鹤重明道,“昨夜雷打得紧都未把你叫醒,我们以为你是中了月庭的毒,还请了郎中来看。好在郎中都说你没事,这嗜睡.....大概是你的宿醉反应。”
宿醉会严重到昏倒吗?那我真是凰朝独一份了……
苍耳不明所以,也不再纠结,本能摸摸扁去的小腹,说道:“我好饿啊。”
鹤重明向他招手:“午宴就在前厅,这次有吃不完的大虾,跟我来吧。”
苍耳伸直两条胳膊:“帮我穿衣服,嘻。”
鹤重明微笑点头,看似是应允反手却把裤子套他头上。
鹤重明:“自己穿,嘿。”
苍耳吐吐舌头:“自己穿就自己穿!”
到前厅有一段距离,二人边走边聊,谈话间苍耳获悉自己荒唐梦一日,人间多少事曲折。
月庭掌门及其独女惨死,这般耸人听闻的骇事,可谓是凰朝江湖近二十年来最大新闻。
有多大?大到极目观天也不敢登只言片语,且此事的元凶又是凰朝鹰犬,最后只得归于长空亭,止于长空亭。
为顺利了结此事,鹤重明不得不亮出自己的鹮王身份,这身份一亮,众人再不敢质疑于他、慢怠于他。
今日午宴就是不息园为他所办,不仅菜色考究,长空亭上下,月庭“正宗”也悉数到场,更请了些边演边唱的话本班子助兴,规格盛大不同之前。
明、耳这次有幸坐到主桌,而主桌被驾到圆圆高台上。
坐于高台,俯视四方厅堂飘飘如仙境、渺渺似登基。
登高望远,可见人事也不同之前,就像丰神篆的继母、不息园的丰夫人,竟是异常热情好客。
“没想到这个犀稚水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无辜少年不放过,师父一家也不放过,东流波出这么个魔头真是丢人。”丰夫人道,“要说他以前还经常来园里同我神楷读书练武什么的,那时还看起来是一表人才,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说对吧,小鹮王殿下?”
鹤重明笑笑认同此说法,紧接向丰神楷道:“丰三少与那魔头如此相熟吗,我本以为他与你只是寻常同门。”
丰神楷闻此问题,表情倒没不自然,可刚想分辨,丰夫人却替他开口:“神楷与那魔头也没有这么熟,那魔头不爱说话,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常劝神楷离他远些。何况后来他也不来了,关系自然就冷淡了,你说对吧,小鹮王殿下?”
“他不爱说话吗?”苍耳瞪大眼睛,“他那张嘴叭叭叭,像能说出花来似的,很能说的。看来不是‘人不可貌相哦’,而是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丰夫人的表情瞬转忧伤:“苍耳少侠既说起小嘴叭叭,倒要我想起园里的李福儿来了,多出花来逗人开心,可惜啊.....还是要多谢小鹮王殿下,给我不息园报仇,还我东流波平静,你说对吧,小鹮王殿下?”
这位丰夫人宴上每句话,都在说与“小鹮王殿下”,鹤重明不好驳主人家面子皆是微笑回应。
但就如应付家中长辈一般,无语尬笑久了,嘴角脸颊越发僵硬。
但丰夫人热情犹在,不知进退,终引得丰神楷出场解围:“您就要小鹮王殿下清净会儿,您自己也休息会儿,您说对吧,娘?”
丰夫人笑道:“对对对,殿下将将‘斩妖除魔’定是累的,反正殿下还要在园里呆好久,我也不必急于今天诉我的感谢、崇敬、欣赏了,殿下的功绩也不是一天能诉完的!”
“呵呵呵呵呵。”鹤重明听得冷汗直冒,“我好像没有说要在园里呆....”
丰神楷立即道:“殿下切莫推辞,此东流波之祸,与我月庭颇多干系,我身为月庭大师兄竟未曾察觉已是失职,还害殿下与苍耳少侠身陷险境更是罪过。说什么也要留二位在园里多住几日,好尽地主之谊作为补偿!”
“额......”鹤重明显是犹豫了。
苍耳忙扯过他,小声道:“既然晓乐的事已经解决,我也不想再做鹰犬,等我递交辞呈,咱们快点赶回白玉京吧,我有些想荆芥南星他们了。”
鹤重明转动眼眸思考片刻,向众人道:“既盛情难却,我与苍耳便继续在园内叨唠各位了。”
苍耳:“……?”
午宴不久结束,众宾散去,高台上只留一对明、耳,丰神篆及红中,这破案相关四人众。
“重明,事情已查清楚,我们干嘛不拍拍屁股走人?”苍耳道。
“真的查清楚了吗,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鹤重明抚着下巴淡淡青胡茬,“虽然我当时信誓旦旦与犀稚水讲着自己不会先入为主,可到底还是先入为主了。”
苍耳:“哈啊?”
鹤重明解释道:“我戳破他造谣邪月老的假面,得意笼罩之下自然会以为采阳补阴就是真相,可万一这正是他想要我们以为的呢,万一他有好多假面,一层又一层呢?”
“可即便如此,犀稚水已经死翘翘了不是吗?”丰神篆道,“他的尸体就在月庭池塘里,只要他没有好多命,一条又一条不就好了。”
池塘?鹤重明想到什么,忙问:“那尸体是否已经打捞,可确定是他?”
“还没有。”丰神篆道,“那池塘别看不大,却深不见底,打捞时才发现并没那么容易。”
鹤重明追问:“何时能捞上来?”
丰神篆:“长空亭那边虽然懈怠,但我三哥已叫园中人前去帮忙,无非这几日,就可打捞上来。”
鹤重明:“啧,也就是说,无论怎样打捞上来的尸体都是腐烂到面目全非……还真是可疑啊。”
“你怀疑犀稚水诈死?”红中道。
“我倒希望他不死,这样能再揍他一次,彻底搞清他绑架少年的目的。”鹤重明沉声敛气难得严峻。
苍耳小心翼翼的问:“不是做……鼎炉吗?”
自打知道鼎炉意思,许多诡谲画面常萦他心,每每想到都会慌神。
“不是鼎炉的问题,而是太简单的问题。当时鼎炉只是我们猜测,但犀稚水听到却是直接默认,未免太简单。”鹤重明道,“其实这一路都太简单,除了最初的白色猫毛是意外发现,其余的,去就有密室,打就现鼎炉,好像.....好像二零一九加一零二八,你不拿出纸笔好生演算一番,怎会知它等于......”
“等于三零四七。”丰神篆道。
其余三人:“........!”
“哦,我以前是东流波心算宝宝大赛的亚军。”丰神篆一副理所当然,“所以你看,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鹤重明深吸一口气:“......丰神篆。”
“咋了,师兄。”
“你,下去,我不许你跟我们‘平起平坐’!”
就这样,丰神篆被赶下高台,小声抱怨着:“还师兄呢,幼稚鬼....”、
“其实想想,我也觉得这件事还有古怪。”苍耳道,“就比如说,我师姐问犀稚水是否掳去晓乐,他却回答不知此事。想他当时对我们杀意已决,如果真是他做的没必要再对我们遮掩.....可惜师姐另有事情先走了,不能跟她再详谈此事,我们继续查查也好,为了晓乐也要搞清楚!”
“那算我一个,就查他个底掉!”红中道,“但这次有什么线索可以追查吗,目前可都是凭空猜测,难道再去抓只猫?”
“我可以给大家指条路!”苍耳忽而想起一事,“刚刚丰三少坐我身旁,我闻到他身上有金疮药的味道。我认得那味道,那味道虽浓不过两日也可散,现在还能闻到定是因为他受伤时间不出两日且用量极大。他一个月庭弟子,这个时间点受重伤,不会很可疑吗?”
“苍耳,你这鹰犬当真没有白做!”红中脑内灵光闪,遂把那夜药房巧遇岳渫雨的事情详细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