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男不太清楚什么叫做“喜欢”。
在他看来,在面对喜欢的事物时,心脏会怦怦跳,目光会不自主地追逐,如果能与喜欢的东西相处一整天,怕是开心得有说不完的话。
如果这就是“喜欢”,他大概是喜欢大天狗的。
若要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大天狗的,这……就连小鹿男自己也记不清了。
初次相遇,他是饥饿难耐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因为咬了一口萤草,与这黑夜山结下不解之缘。黑夜山的主人是大天狗,于是,他与大天狗也建立了羁绊。
大天狗的目光是冰冷的,他畏惧他。那两缕冷莹的蓝色,成为小鹿男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直视的色彩。
要说为什么依赖大天狗,大概是大天狗的那手厨艺吧。风神供奉虽多,却不合他胃口;山间草水虽盛,却冷凉带毒。
他吵吵嚷嚷地留在了大天狗身边,有了很多很多朋友,像家人一样。只是他太弱了,像萤草说的那样,他对大天狗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还会拖后腿,这样的他,又怎么配留在大天狗身边呢?
后来……
后来,他离开了黑夜山,跟随萤草去了麒麟的领地。麒麟很是威武,它们的领地尽是宝藏,他都快要忘了如何与萤草偷偷摸摸拿到那么多材料,只是那惊心动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风、火、水、雷,那么多的关卡与危机,他们都历经万难排除了,变强的念头也许就是在那时候扎根的……
他是族群里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因为他又笨,又瘦弱。直到人类发现了他们的族群,赶尽杀绝,他在逃亡的过程中迷途掉队,终于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又担心的地方。
来到黑夜山后,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发展了。
但他真的很满足,很庆幸。
小鹿男把大天狗当做目标,每当想要放弃,就想想大天狗所拥有的能庇护他们的力量,等将来——换自己守护他。
渐渐地,大天狗在他心底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深入到了灵魂。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不由得局促、紧张,他怕暴露,怕惹人讨厌,于是紧紧地掖在心底。后来,他逃离了——他借口回故乡,远离了大天狗,本以为短暂的分离能让思念消散,没想到适得其反。
再次见到大天狗时,再无失意,满心欢喜。
“我回来了。”他满眼的祈求,希望大天狗能不挣脱他的怀抱。
“欢迎回来。”大天狗的妥协,正是他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小鹿男的眼睛湿润了,那捧翠绿起了雾。虽知大天狗身边有无数双眼睛觊觎,可他愿意排除一切障碍,冲破牢笼,达到目的。
——他多想将大天狗的心悄然变成只属于他的宝藏。
××
“大天狗大人,我们到了小鹿男家族那边,发现他的族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他认识的故人还在。”萤草捧着一杯热茶,为在座的妖们讲述他们这次出行的所见所闻,殊不知她内心激动得很:这可是大天狗大人亲自给人家倒的茶!这杯子收藏了!
“故人?”
“是的,就是小鹿男提到过的樱花妖和桃花妖。”萤草回复了大天狗的疑问,脸上泛起甜甜的笑容,“两位姐姐人特别好,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教会了我们不少东西。”
萤草兴高采烈地叙述着,花鸟卷细心地发现小鹿男完全没有插话,要知道,小鹿男从前可是闹闹腾腾的,活泼得很呢,怎么会……
花鸟卷突然怔住,她发现小鹿男从始至终,目光始终朝着大天狗,那对翠色的眸子更是像极了春日里森木的颜色,泛着那个时
节的柔和。
是温柔,是平和,是……春意朦胧。
花鸟卷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不会的,她是因爱而生的妖怪,又怎么会辨不明晰小鹿男的深情呢?
午后的日光下,小鹿男就像是一幅画。少年韵味颇佳,乖巧风流兼具,面若桃李,色如春花,清新挺拔。他看向心上人的眼睛里,蕴含着天之都为之失色的光。
花鸟卷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大天狗大人有的忙了。好在大天狗大人对身边琐事不太在意,若是换了她,恨不得快快逃离这块哪儿都束着自己的地方。
“小鹿男!”
萤草叫第三声的时候,小鹿男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什么事?”
花鸟卷噗嗤一声笑了,小鹿男还是没怎么变嘛~
“你怎么这么安静啊!”萤草瞪了他一眼,“不见你饿的时候吵着要东西吃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