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个月过去,已是到了盛夏最热的月份。
七月至,鬼门开,民间一向讲究这个说法,于是家家户户门前插香点灯,夜晚更是光亮一片。在黑夜山上俯瞰下去,一片火光,似是幽冥地狱的鬼魂沉浮不定。
这段时间阴气最重,因为鬼门打开的缘故,冥府里不少鬼怪都趁机跑出来溜达。大天狗也格外注意着山兔和童男童女,让他们不要在晚上太阳落山后乱跑。
最近山兔不知从黑夜山哪个角落找到了一个黄色的圆环,稀奇古怪的很,手感坚硬无比,会发光,还会认主——只是不仅认山兔,还认大天狗。大天狗猜想,大约是因为山兔身体里存着他的妖力。
得到这个玩意儿后,山兔每天的休闲娱乐活动便从满山蹦换成套环。说起来这圆环好玩得很,把它扔出去之后它还会乖乖回来,而且听从主人的意愿,在可视范围之内,想扔多远扔多远。如果用不着了,它便会化作一缕光钻进袖子,轻快得像是空气一样。
只是它没有灵智,作用只在于被扔出去和收回来。虽然能被主人召唤,但要是被别人强行用妖力困住,它可是挣脱不了的。
一不留神,山兔又在傍晚时分溜出去了。
童男拉着童女在神社门外的大树上坐着看灯,大天狗在屋内几乎坐不住。
山兔一族本就弱小,因为那时化形伤了根本,身体更加娇气,即使有自己的妖力震慑,可并没有多加锻炼。真正算起来,是无法敌对稍微强大一些的妖怪的。大天狗有些后悔:自己平时早就应该多教山兔一些保命的本事。
大天狗叫所有鸦天狗去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山兔被提留着回来了。与她一行被带回来的,还有另一个妖怪,以及一口锅子。
“喂!你们放开牙牙!”紫衣的少女在半空张牙舞爪,神情好不凶恶。
“牙牙?你是在说那口锅子吗?”花鸟卷掩口轻笑起来,她还没见过给一口锅起名字的呢!
“她不是锅子,她是个好姑娘!”紫衣少女叫喊的声音又尖又细,着实让人受不了。
大天狗示意鸦天狗将她放下来,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紫衣少女气哼哼道:“你当我想来这里?要不是今天的鬼门开在这儿,我才不想在这黑漆漆的山里摸黑呢!”
“啊啊啊~!”山兔欢快地叫着,试图引起少女的注意。
紫衣少女的确注意到了山兔,指着她对大天狗道:“要不是看到她身上的光,我还以为这山里没个活的呢!”
正说着,一团金光从山兔袖子里窜出来,变成一个圆环,乖乖地被山兔握在手里。
“你是谁?”风神没怎么见过冥府的鬼怪,虽然知道每当鬼门大开之时会有灵物从冥界进入人界,却不了解究竟是残魂还是有头有脸的鬼怪。
“你竟然不认得我?哦……你身上有一种很讨厌的味道,你不是妖怪,干嘛要和大妖在一起?”孟婆皱眉,又道:“我是孟婆,掌管三途川畔来往的生灵,让他们忘却前尘记忆,以便经受审判,再入轮回。”
“孟婆……”风神轻轻念着,又问:“你那旁可去了一个叫酒吞童子的大妖?”
孟婆疑惑地看着他,点头,“你怎么知道?那日来了个自称酒吞童子的大妖,非要与阎魔大人饮酒,把判官大人急得不行。可他既能震慑百鬼,那日刚好出了乱子,阎魔大人为了答谢他,也就同意了。”
风神再问:“那他如今还在冥府么?”
孟婆撇撇嘴,“当然早就走了,判官大人可不欢迎他!你问那大妖做什么?不如问问我奈何桥发生的趣事,我煮汤煮了几百年,遇到的死人不少,
趣事却不多。我现在想跟你们讲,你们还得感谢我呢!可不是所有鬼使都知道这些事。”
“走了啊……”风神的神情略有遗憾,转头看向大天狗,又见他听得入神,就在他耳边道:“恐怕酒吞童子喝到酣畅之时,便把与你的约定忘记了。”
大天狗觉得风神奇怪,便说:“他来不来与我无关,既然冥府的孟婆就在这里,你何不问问其他有用的事情。”
风神听了有些伤怀,心知要是能让眼前的大妖明白自己的意思甚是困难,可来日方长,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此时孟婆插话道:“那名叫酒吞童子的大妖啊,原本是想再呆上几个月的。听鬼使黑大人说,是有个手下过来找他,他便匆忙走了,差点连酒葫芦就没拿。那架势,活像有一口锅在后面追他呢!”
听到这,大天狗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既然这么不客气,那我就要在这里住着!和牙牙一起!”孟婆气鼓鼓道,“不过你们也别想我呆太久,我就住一个月,一个月!哼,到时候你们想留我我还不留呢!”
风神与大天狗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无可奈何。
××
大天狗因为知道往后的冥界将会有大事发生,何况冥府的鬼都是有能力的,便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苛待了他们,以免产生矛盾。譬如孟婆,他将她看作客人,以平常之心相待,却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