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则是证据的缺乏。Sword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检察官走上她的席位,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另外一边穿着整齐西装的被告,BrianMatloff也走进了法庭。Sword瞥见Matloff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犹疑:这两年,她见过的杀人凶手不少,得意洋洋的,追悔莫及的,故作高深的……但Matloff和他们的感觉都不一样。他的脸上单纯地挂着不知所措和茫然不解。
焦点式逆行失忆症……他真的忘记了。
Hotch已经在证人席上说完了证词,将BAU锁定Matloff的过程简略地又讲了一遍,其中几乎没有Sword还没有了解到的细节。检察官表示举证完毕之后,就到了辩方律师交叉询问的环节。看得出来,辩护人极力想证明侧写是种伪科学。
Sword略有些
忿忿不平,而坐在一边的Reid只是嗤之以鼻的冷笑。当律师越来越过分的时候,说出了那句让他自取其辱的话:“你的科学连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袜子都预测不出来,还不如一个灵媒。”
检察官大叫反对,律师得意地说着“收回”,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向自己的席位。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Sword脸上也忽然显出了笑意:侧写放在一边,平时偶尔看闲书的时候也看过不少服装搭配的金科玉律。辩护人身高不足一米八,又自信过剩到了有自恋倾向的地步,以旧式精英面貌自持的他,在出庭辩护的大日子里,绝对会遵从传统的衣着建议穿上和裤子颜色一致的袜子。
旁边响起了纸笔摩擦的声音,接着Reid像递小纸条一样地让Sword看自己手中微微侧向她的一沓资料纸,上面的角落里写着两个单词:“深灰”Sword看完,一抬头是Reid忍笑和得意的模样。
Reid看见Sword也带着笑,知道她也得到了一样的答案。既然如此,就更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审理,坐好看戏就可以了。
法庭上安静的几秒钟过去,Hotch沉静地说出了答案:“煤炭灰。”
不仅如此,Hotch还指出了律师的生活现状和赌马的癖好,律师面红耳赤,法官则像是看了一场喜剧一样一脸满足,敲敲法槌宣布休庭。
离开法庭的Sword意犹未尽,就差拍手叫好。跟在后面的Reid见状觉得有些好笑:“如果靠他几句话,行为分析学就没了价值,那才叫出了鬼。”
Sword回过头,刚要说些什么,正好看到Reid带着笑意的表情,却忽然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意识到沉默的环境有些诡异,却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失去了行动力。
正是工作结束的时间,又在几条走廊交汇的地方,所以人流不小,Reid却在她面前站定,笑意没有减退,像是在等着Sword说话那样注视着她。这让她有了一种错觉,他们好像是激流中□□地站稳。距离这么近,是伸手可及的范围。
但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Sword偏了偏视线,将自己从金色的幻象里面抽离,装作凝思一般地看着走廊里的长凳:“看来,Matloff是真的没有恢复记忆。”
“看起来像是这样。”Reid对Sword思维的跳跃性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据实回答。
“可是这样的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现在站在被告席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原来作案的那个人?”这个问题Sword一直想问,但现在匆匆拿出来不过是为了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神。
Reid微微点头,正在学习哲学的他认真地说:“这要看你是如何定义人格的构成了,有理论认为记忆是人格很重要的一部分……”说到这里,声音渐渐淡了下去,想起了Sword前17年的空白。虽然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和拥有每一天的记忆还是有区别的。
Sword也怔愣,没想过随口提出来救场的问题会回到自己身上,不假思索地顺着话头怔怔问出:“那么,我的人格缺了一块吗?博士?”刚刚说完,又因为轻易说出了自己很想隐藏的担忧而感到惶恐,慌忙垂下视线。
“Sword。”Reid朝前走了半步,“你不一样。”
不一样……Sword低垂着的视线截到Reid的领带,感觉云层之后的太阳重新出现。虽然实在落入俗套,但只因为这一句话,她又觉得一颗心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想要抬起头问是哪里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但又怕什么东西撒了、碎了。所以沉默着迟迟不说话。
“Sword?”
“我知道。”Sword抬起眼睛直视面前的太阳。代表自己很好的微笑没有说服力,反倒像是礼貌的辞令,别人都可以敷衍,但眼前的人不能,所以她一脸认真:“我知道。既然记忆已经不在了,我就不是那个人,那个人的罪孽,我不需要负责任。”
Reid点点头,心中不免担忧却也欣慰Sword能够明白。从深渊里走出来需要她自己的努力,还需要时间——或许几年,十年,几十年都可能不够。但只要她知道不能放手,就不会轻易跌进黑洞。
这几年,他见识过很多走在清醒与陷落的边缘,每次都想要治好自己,却又难免走向毁灭的人。但是他有预感,Sword永远和他们不一样。这中间的不同是云泥之别,甚至越发不能放在一起考虑。似乎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但Reid却不曾细想。
作者有话要说:_(:з」∠)_又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