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深带着容简穿梭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座外表很不起眼的小院子。
进门便是前庭,中间立着棵梧桐,叶翠枝青,亭亭玉立。树影下一把摇椅一只蒲扇,把手上搭着条旧毛巾,边上有只圆凳,搁了半只西瓜,翠皮红壤,冒着丝丝凉气。
内宅构造也很简单,正房、厢房各一间,都不大,门窗上红漆脱落了些许,地上青砖凹凸不平,所有东西都是一副半旧不新的样子,但生活气息很浓厚。
霍敬深解释对容简解释说:“是我战友家。”
容简挑眉:“茶呢?”
“先吃饭。”霍敬深笑了笑,“他家老爷子做菜是一绝。”
老爷子从头到尾没露面,但饭菜上来的很快,色香味俱全,光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跑腿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样貌不算好,有些黑瘦,但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如朝阳般精神抖擞。他看霍敬深的眼神很亮,通过两人的对话,容简得知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霍敬深口中的战友,四年前不幸牺牲了。
“叔,我不上学了,我想去当兵。”名为梁威的少年说。
“书必须读,不过我可以安排你假期去军营训练。”
“我又读不进去,早点进部队还能早点提干。”
霍敬深闻言失笑:“你说提就提?考军校不是更好?”
“那我也得考得上啊……”
“轻言放弃,你爸当初可不是这么教你的。”霍敬深沉吟片刻,道,“我给你找个私人辅导。”
梁威将目光转到容简身上:“他啊?”
“没礼貌,叫小叔叔。”霍敬深拍了对方后脑勺一下,说道,“想得倒美,就你这成绩用得着他?”
梁威嚯一声,充满敬畏地看着容简,感叹道:“又是一个学霸啊……”
容简忽然觉得嘴里这口饭菜咽不下去了,他对待学习的态度向来是能敷衍就敷衍,学霸两个字实在愧不敢当。
霍敬深夹了颗西兰花放进他碗中,淡笑说:“怕什么,你也有私人辅导。”
容简垂眸看了看碗,夹起那块西兰花打算丢出去,但没等动作,筷子尖便被对方压住了。
“多吃绿色蔬菜。”霍敬深语气熟稔。
见容简撇嘴,又补充道:“先吃一点,过会儿有新鲜水果。”
容简有一瞬间恍然:“肖衡?”
霍敬深浓眉微皱:“什么?”
容简回过神,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将西兰花吃了下去。
直到此刻容简才发觉,他对肖衡的了解远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样深。就拿用餐来说,从来都是肖衡单方面照顾他,至于肖衡自己,既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不能接受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仿佛连个爱好都没有。
容简忽然有些后悔太早离开那个世界。抱着这种微妙的复杂心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异常沉默。
霍敬深心中有些淡淡的不悦,但很快压了下去,细致地继续为容简布菜。
不多时,梁威提着大袋新鲜水果转回来,对霍敬深说:“老头问是摆冷盘还是做成热菜。”
霍敬深摆手:“放着吧。”
容简挑食,喜欢水果,但又不能接受深度加工过的。也不知道霍敬深是如何察觉的,此时手里拿了颗脐橙,慢条斯理地去皮、剥络,然后挑出完好的几瓣放在小碟子里,推到容简面前。
容简被这熟悉的一幕弄得愣怔了下,然后摇摇头,推开了。
“菜没吃多少,这就饱了?”
容简起身说:“我回去了。”
“我送你。”
相比起两人之间沉默诡异的气氛,男女主角那头要来的鸡飞狗跳得多。
经过公车事件,霍乔阳突然对骆真真感兴趣起来。
下午体育课,骆真真被分派去取备用排球。霍乔阳悄悄跟在后面,等人进了器具室,他便靠在门框上,仗着身高腿长,将骆真真的去路堵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