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阵翻涌,只觉得呼吸开始困难,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京都没了,我的父亲,母亲,祖母……难道也……我不敢去想,一想,就如同万蛊蚀心般……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父亲已经……”
“没有用了……”尹萧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顶,“和封国,屠城了……”
“屠城?”我的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
“是的……屠城……老弱妇孺,皆被屠……我……我只救下了阿宣……”
“我父亲……我要去拦下他!”李心一跑了出去。
“心一!”
“赵沐宁!”尹萧叫住了我,“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死!”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对我说这句话。
“我,不仅仅是赵沐宁,我,是南郡王妃,是大旗国的南郡王妃,尹萧,杀夫之仇,屠城之恨,一丝一毫,我,,,,都要报,如你所说,管衫没有完成的,我替他完成。所以,我不会死,也不能死!”
“三弟!”尹車从门外快步进来。
“照暮王,心一听闻京都噩耗要去追李将军,我去拦下她。”我道。
尹車还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闻言一怔,我来不及解释,快步离开。
在门口士兵那里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直奔城南而去。
南城门已经打开,李心一正要策马而出,我横马在她面前,“心一,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李将军已经走了数日,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了。”
“沐宁,你让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父亲啊!京都被屠,他这一去,便是死路一条啊!我父亲,我父亲看见京都沦陷,必然不会率军回来,会殊死一战的!”
“心一,李将军统帅三军,我相信他断然不会做不计后果之事。”
“沐宁,我的母亲,我的母亲若是死于城中,父亲怎会率军而回!我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啊!”
“你去,便是可能连你也是送死!”
“你让开。我必须把父亲找回来!”
“心一!”是李卓的声音,“我去找父亲,你留下!”
“哥!”
“听话!”
“心一,让你哥哥去吧”我心念猛转,转头对李卓道,“李家哥哥,你此去,一方面,寻回李将军,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速速回罗城,从长计议,另一方面,不妨到昌平侯处,同他讲明,大旗是被若灭国,他昌平侯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是大旗亡国之后第一个会被处理的人。”
李卓看着我,吃了一惊,他并未想到,此刻,我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但随即点头道:“就依沐宁所言。”
我点头,转而对李心一道:“心一,罗城也很需要你。此番,让李家哥哥去,更为合适。”
李心一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般,低声地说了句:“也好。”
李卓带了几名随从,策马出城。
“沐宁,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如此平静,难道,赵丞相,赵夫人在京都生死未卜,你一点都不急吗?”
我怎么不急?
“急,有用吗?心一,现在的形势,不是急就可以的,我们必须,抓住每一丝机会,才能救大旗于水火之中,我比谁都急,也比谁都恨,我的丈夫,战死于南郡城下,万箭穿身,身首异处,还被挂在城门上遭敌军羞辱,我的家人,或许已经死于京都城中,我的父亲,一介文官,上城御敌,我的孩子,尚在襁褓,如此年幼,几经波折,我的国家,四面遭敌,锦绣江山如今风雨飘摇,支离破碎,心一,我比谁都恨,可是,我们,没有毁
天灭地之能可以一举击败敌人,我们只能在点滴的缝隙中,找到制敌的机会,将敌人的联盟瓦解,重新收复万里山河…你,明白吗…”
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同时也充满了赞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了,或许是从南郡回京都的时候开始,又或许是从这罗城开始,也可能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前,有家人,有管衫保护,我不需要动脑子,也不需要想这些,可是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我,是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守护这个国家,去完成管衫没有完成的事,为他报仇。
我勒马转身,看见了身后,尹車,一众武将都骑马立于身后……
我们相视点头。
我知道,大旗的万里山河,从来都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所有失去的,我们都会亲手夺回来,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
大旗,还会是那个昌盛百年的强国,四方来贺,南郡,也还是会是那个安定的南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管衫,你的女人,一定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太平盛世之时,她可以貌美惊天下,乱世硝烟之中,她亦也可以提剑上战马,智斗群雄。
三日后萨国使者前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封杜晓饵,她带了何水乾的亲笔书信,说除了尹車谁也不给。
“咳咳,叫你们的尹車出来见我,不然你们就休想看我们萨国主帅的亲笔信。”
这个公主,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的来意抖落个一干二净。不过她不是应该找尹萧的吗?对了,当初尹萧盗用的他二哥的名字……
“照暮王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李心一的醋坛子可能有点翻。
“你谁呀?”封杜晓饵道。
“右先锋,李悦。”
“没听过!”
“哼,无知”
封杜晓饵并没有理会李心一,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的茶可真难喝,不如我们萨国的酒一半甜美。”她抬眼,看见了我,“哎呀,王妃,美女姐姐,你来”说着,她就起身把我拉到她身边,让我挨着她坐下,小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走后第二天,何将军就决定派使者来你们罗城,我就想起你之前跟我说的话,领了这个差事!怎么样?”
我看着她的眼睛,“是领,不是夺?”
她一噎,“咳咳,都一样,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