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我收道了管衫的第一封来信:
阿旎,分开月余,甚是想念,不知道你睡得可否安枕,吃的可否香甜。我在南郡一切安好,切勿惦念。宣儿有没有长大一点点,我也很想念他。今年的新年没有你在身边,我还有点不习惯,待到这边局势太平,我便回京都接你们娘俩。我心中有很多的言语,但是却也是写不出来了,竟然有些词穷。
山川有归途,你是我的路。
信的结尾,竟然还画了一条鱼。
我将信合上贴于胸口处,不自觉的笑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呢?”知心道。
“没什么……”
“小姐都写脸上了。”知心道。
“那还不快给我准备纸笔。”我道。
“早就备好啦。”知心笑着,“王爷一起安好,小姐也可放心了。”
我点头。或许很快,我就会和他见面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父亲整日里愁眉不展,整个京都都在传言,西部战场钰王大败,生死未卜,北部战况也是不尽如人意,李将军同照暮王尹車苦苦维持。
尹世登基后,册封了尹車为照暮王,尹萧为钰王。
而如今,西部战败,北部局势亦危,朝中大臣各各面如寒霜,神色严峻,整个京都也笼上了一层压抑之色,全然没有了初春盎然之景。
“相爷,您今日在朝堂上为何阻拦于我!”
我本要来找父亲问他是否知道南郡的情况,一个月,管衫也没有再同我来一封书信,我不免心中焦急,便想来问问父亲,刚好听见屋内有人在说话,便驻足来听。
“西部局势已败,你去了只是白白送死!”
“钰王现在还生死未卜,难道不去救他吗!”
“并非不救,昌平侯已经占领了西部,钰王他下落不明,你去了又何用!此事要从长计议。”
“如何计议?说不定着拖拉的时间钰王就……”
“秦梦!现在大军都已经派出,京都的军队只剩下五万人,西部失利,若再派军出征,京都无人看守怎么办!”
“再这么下去,昌平侯就要打到城下了!”
“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去同你父亲商议!”
“相爷!”
“去吧!”
秦梦气呼呼地从书房里出来,看见我,微微施礼便离去了。
“宁儿,进来吧。”
“父亲……”
“你是要问我南郡如何吧。”
我点了点头。
“我不想瞒你,和封国已经开始攻打南郡,数日前,我军同和封国大军在四疯山交战,损失惨重。”
“什么!”我惊呼道,“管衫他如何!”
“他无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大旗被四面夹击,腹背受敌……”父亲长叹着。
“钰王他……”
“钰王齐城失守,下落不明,现在西部十六城尽在昌平侯掌握之中。”
“大旗国百年盛世,竟如此不堪一击吗?”我道。
“从文帝开始(先帝的爷爷),重文轻武,满朝上下,能征善战的也只剩下李将军一家了……北部战乱,并未料想一时间四方起敌,钰王虽骁勇,但实战经验不足,想来……凶多吉少了。”
想起尹萧,我虽不喜他那一副暴发户的既视感,但听闻他生死不明,不免心头一颤,也担忧起来。
“后日,皇后娘娘将亲自去南郡。”
“皇后?”
“两国交战,她欲亲自劝和。”
我摇了摇头,“怕是去了也无用。”
父亲也点头道,“当今皇后虽不是我族人,但深明大义,值得尊敬。”
“父亲,我……”
“你留在京都,哪也不能去,宣儿需要你。你回南郡,只是给他添乱。”
“父亲!他是我夫君,如今他战况危及,我怎能坐视不理。”
“胡闹!你去了能做什么!”
“我……”
我确实不能做什么,恨自己当初没有同李心一一般习武,也没有认真看兵书战术,如今夫君在战场,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白白着急而已。
“回去照顾好宣儿,就是你的职责!”
我应声,低头退出了书房。心头却是乱麻一般,整个人也坐立不安。
母亲看出了我的焦急,“宁儿,怎么了?”
我无心让母亲忧愁,便佯作无事道,“没什么母亲,宣儿昨天夜里闹的很,我没睡好。”
“哪再去睡会,一会晚饭我再喊你。”
我正在自己的院中踌躇徘徊,知心来报,说秦小姐来了。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秦小姐,几秒钟才晓得,满京都就一个秦小姐,就是秦尚书的长女,秦姬了。
我命知心带她来见,只见她形色匆匆,满脸愁容,我正不知这是为何,忽地想起宣儿满月酒之时,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尹萧,现在尹萧生死不明,她定然是担心不已。
说来我与秦双花素无往来,她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我则是俗世之中的普通人,虽然曾一同进宫伴读,却也只是一个点头之交罢了,她这种人间仙子,总觉得与她有距离,不如和李心一在一起舒服,不知道她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她见我半跪下来,说的第一句就是:“赵沐宁,劝劝丞相,救救钰王吧!”
我一愣,连忙扶起她,“秦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沐宁”她心中急切,连言语都有些颤抖,“虽然我与你交情不深,可是我也知道,你是一个热心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