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一职在有些本丸中是人人争抢的‘朝廷命官’,在另一些本丸中却是形同虚设。
这其中的差别就在于审神者对近侍是什么样的态度。
宗三左文字显然认为担任近侍一职与当初在各方枭雄手中的时日别无二致,秀丽的脸上讽刺意味加深,“果然……一如既往呢。”
新任近侍自嘲般的话语并未在贺茂高鸣耳中留下痕迹,她按照模板吩咐道:“去随便找一个付丧神带你介绍本丸和其他各项事宜,没事不要找……啊,你不用参与本丸内务。这样好了,明天开始你就到我这里来,可以带上打发时间的事物。”
“我知道的。”
留下有些微妙的应答,宗三左文字宛若低飞的蝴蝶一般离开了锻刀室。
送走近侍,贺茂高鸣又连着召了几个分灵。
这几位新人在小册子上的前缀运势都是小吉和小凶,她毫不意外地合上小册子,却也心情不错地回到审神者的房间。
—卍—
阴阳道囊括了很多种类的法术,拿时下兴起的电子游戏当作比喻的话,‘阴阳道’体系完全的游戏,阴阳师则是游戏内的玩家。
游戏有共通的知识和技能,但更多的则是选择了某一职业以后才学习的特定技能。而这些职业即为各大知名世家及其分支,贺茂家正是可以形容为‘卜算师’的职业中心。
占字、占命、占星。
卜人事、卜国运、卜天下。
贺茂高鸣在本丸锻刀时频繁运用的便是占卜一道最为易学的‘占字’,同时她所占的字也不过是顺手玩一玩,并未精细运作。
从出生至今十八载,贺茂高鸣学的一直都是占字,她已养成在生活中事实占卜练手的习惯。可在这数以万计的占卜结果中,中等运势也不过出现了十几回。
其中有一次的‘中凶’运势,也就是贺茂高鸣第一次占出‘中凶’。当时她尚年幼,虽有些防备但也着实没想到‘小凶’仅仅上了一级威力便有如此变化。
一时不察遭了灾,没能把损失缩小在最低限度。
她在医院躺了半年有余,险些失去左手。如果不是贺茂高鸣还有最低限度的警戒,这左手肯定是没了。祖父虽心疼她的伤势,但也对她的松懈大意极为震怒。
出院后的半年她都被关在小院内,未能走出五米见方的地盘一步。
这一年光阴让贺茂高鸣难以忘怀。
中等运势便有如此程度,包括了大凶大吉的上等运势可见一斑,且这‘大吉’贺茂高鸣也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一事不二占,只怪她自己随手而为没有深入。不然起码也能知道这‘大吉’究竟是旺财运还是旺仕途。
不过‘大吉’到底还是好运,即便没深入了解也能泰然处之。如果是占到了‘大凶’,那贺茂高鸣可能会为了自身安全第一时间卸任审神者回本家避灾。
出于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贺茂高鸣做了把‘大吉’放在身边的决定。
—卍—
第二日,被钦定为近侍的宗三左文字按时在审神者房间外等候。
外间的和室被贺茂高鸣放了一展小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
“你在那边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没事不要打扰我。饿了就自己去吃饭,吃完可以在外面散散心再来。”
在宗三左文字进房间时,贺茂高鸣甚至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只是读着手中的文献。
宗三左文字垂眼应声,然后安静地坐在另一半空无一物的和室内。昨天贺茂高鸣说可以带解闷的事物,但宗三左文字明显只带了自己过来。
贺茂高鸣时常一看书、一演算就是大半天过去,用餐时间经常不在正常饭点。
当她终于想起感到腹内空空如也想要去食堂用餐时,却发现自己的近侍宗三左文字也跟着起身。她到食堂用餐时,宗三左文字也跟着她一起用餐。
可以说是将‘近侍’二字演绎地十分贴切。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一周后,贺茂高鸣终于开始觉得这位近侍好似‘敬业’得不太寻常。
她几次抬头看了几眼屏风映出来的人影,都像复制黏贴的一样百分百重合。宗三左文字似乎是从早动也不动地坐到晚上,像一个被人放置在那里观赏的人偶一般精致美丽却又毫无生气。
未免有些异样。
然而这和贺茂高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察觉了近侍有些不同寻常的氛围,然后继续埋头思索本丸的构成,并未将对宗三左文字的状态放在心上。
反正他这样安静非常方便贺茂高鸣专心于做自己的事,倒也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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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的付丧神对突如其来的‘近侍’观感很微妙,尤其被那个三不管的审神者授予近侍一职的偏偏是号称倾国之刀的宗三左文字,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有些好奇心严重——比如说乱藤四郎之类的付丧神,虽然很想一探其中奥秘,但是对上宗三左文字颓唐的神色和嘲讽的语气……真的没法把问题说出来。
更何况这所本丸左文字刀派只有宗三左文字一人,他和曾经的同僚之间关系也不好。
而且宗三左文字由于近侍的原因整天都待在审神者的房间,基本和其他付丧神没有接触。
他成为了这座本丸名副其实的‘独行侠’。
贺茂高鸣只是单纯地把他看成有大运的‘吉祥物’,而本丸的付丧神则将他归为审神者的亲信,或者说是与审神者存在一些‘奇妙’关系的人。
两方都在无意间将宗三左文字归为对方阵营,事实就变成了宗三左文字哪边都无法融入,成为了游离在外的第三方。
尽管宗三左文字内心的确将自己归为了贺茂高鸣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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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在历时一个月的摸索中终于有了些眉目,贺茂高鸣事不宜迟将自己所得结论写在书信上并留下贺茂家的机密封印。
“我要回现世一天,你就自由活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