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压过桌面上的纸张,再展开,纸面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折痕。太宰治单手托着下巴,嘴角翘起,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再接着动手,重复折叠的动作。
他身旁的国木田此刻正兢兢业业地进行着工作。
而身为搭档的太宰治正在……叠纸飞机……
“那么令姜小姐你和港口黑手党有过什么接触吗?”国木田问。
令姜此刻正规规矩矩地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脊背挺直,微微垂着头。
听见了国木田的下一个问题,她才稍微抬起来一些,思考许久,回答道:“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接触得不多。”
“接触的不多。”
“嗯,主要是家里以前有长辈有过一点接触,我本人的话……”
令姜表现地过分配合。
“哒啦!”太宰治高兴地一拍手,就那么打断了令姜的陈述。国木田是最不能忍受的,任何进行到一半或者是计划中的被打断被破坏的话,他都是会想要手撕始作俑者的!
一圈一圈缠着绷带的手腕从他的沙色风衣袖口里露出来,太宰治捏着他的纸飞机得意洋洋。有些时候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幼稚园还没毕业的小鬼——
“太宰治你给我闭嘴!”国木田的眼镜片上杀气横生。
令姜偏头打量了太宰治一眼。
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
门口探进来一个黄发带着发卡的年轻男性。他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国木田,有委托电话是专门找你的。”
黄发青年挥了挥手。
国木田在座位上僵了一秒钟,紧接着快速站起来做出决断——“太宰治!”他一只手重重压在太宰治的肩膀上:“这位令姜小姐就交给你继续了解情况了!一定要好好工作!”
其实他还是很相信太宰治的,在某些程度上。这个人,正经起来的话实在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家伙呢。
当然,如果他能正经起来好好工作的话。
不过太宰治算得上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国木田站起身,风风火火出门跟着谷崎回侦探社的办公室继续一天的工作。
—
“嘿,令姜小姐~”
眼见国木田走了,令姜放松下来,整个人坐得不再挺直,转而换了个靠着靠背的姿势瘫着。
现在咖啡馆里的人只有几个,安安静静的,而且下午的阳光还算得上很不错。
“嗯。”她懒洋洋地应声,尾音微微翘起。
她一向这个样子。熟人面前放肆得不行。
至于太宰治为什么会被划入“熟人”的范围……
太宰治终于放过了手里的纸飞机,前倾上半身,手肘支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凑过来。双眼眨巴眨巴,嘴角翘起,问:“令姜小姐怎么心情那么好跑来横滨。”
陈述句。
“啊~”令姜歪头,也笑眯眯的。
“那么太宰先生又是为什么心情那么好不在港口黑手党当干部,反而跑来侦探社呢?”
太宰治耸肩,理所当然地说:“哎呀这个当然是因为——我想当个好人嘛。”
“噫——”令姜撇嘴,神情明显没相信这套理由。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随便闲聊:“三年前听到太宰先生叛逃的消息,还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呢。”
“彼此嘛,上个月听说了令姜小姐叛逃的消息,我也很吃惊呢——没想到令姜小姐就是为了跑到横滨来与我殉情,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太宰治一脸感动,双眼泛光,伸手拉住令
姜原本正摩挲着咖啡杯的手,“令姜小姐,你真是个好人!请与我殉情吧!”
#为什么被发了好人卡还要一起殉情?在线等,挺急的#
令姜把手抽回来。
她笑。又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行,直接从这儿翻窗跳下吧。来不来约不约。”
太宰治思考两秒,沉痛地摇摇头,神情颇为遗憾。
“这儿太矮了,跳下去死不了。”头发微微卷曲的男人耸肩,脸垮下来:“毕竟我的兴趣是追求自杀的快乐——而不是未遂重伤的痛苦。”
只要想到受了伤浑身被绑住固定在医院病床上的生活的话……真的实在是无论如何都很不想重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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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建筑物高度不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这个遗憾的事实,令姜和太宰治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地坐着喝咖啡。
太宰治没有继续询问令姜,又扯开话题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别的来。
说起来,这位太宰先生确实是十分受异性的欢迎呢。这会儿流露出一些他有时在酒吧吸引女性的模样了。
比如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
令姜也没有继续问三年前太宰治叛逃的事情。
“对了,令酱去过港口黑手党那里了吗?”太宰治兴致勃勃地问:“森首领大概也会很想和你聊聊的吧。”
一听这话,令姜立马摇头,语气懒洋洋的:“当然没有。我委托侦探社保护不就是为了省力吗,和森首领说话的话我会头疼到头都要飞掉的。”
森首领那种人——啧啧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累。
太宰治:“啊对了!令酱下次可以考虑一起去港口黑手党殉情哦!”
“……嗯去那里的话,你以前那个超漂亮的搭档,嗯对,叫中原中也的那位干部小哥哥,不会气到跳起来打死你吗?”
太宰治继续兴致勃勃无所畏惧:“当然——不会的啦!因为中也那个小矮子现在在国外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