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线:雨女(1 / 2)

“假名也没有关系,雨女,我想问的是,你愿意在这个虚假的名字前加上一个真实的姓氏吗?”

我刚要质问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了张唇,徒然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泉奈的眼神柔和得不像话,哪里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忍者该有的眼神啊。

果然是烛光的原因吧……

刚才的委屈生气一瞬间如同被戳破的皮球泄了个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慌乱。

低下头不敢再看泉奈的双眼,手指颤抖得厉害,只能双手握紧缓解一二。

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雨女,相信我。”

相信什么?

我茫然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如同墨水浸染,漆黑的瞳孔微微发亮,其中能清晰地看见我自己的影像,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泉奈的眼睛,还是他眼睛里的自己。

脑海里闪过了不少画面,就像是传说中人在临死前会看见走马灯一样。

才几岁大的妹妹,摇摇晃晃扑到我腿上,眼睛湿漉漉的,欲哭不哭,冲我讨要巧克力吃,小小年纪竟然也会假装求人,一旦拿到吃食立刻变脸,像护食的幼崽躲得远远的。

哥哥在上学前严肃地向我灌输异地恋不可取的思想,大学别谈恋爱,毕业后引起分歧容易分手这类毒鸡汤,并拿自己的经历向我举例,唠唠叨叨地让我以为他要嫁女儿了,我只得无奈回答:“好的好的。”

父亲似乎永远板着一张严正的脸,但我又想起小时候他仅仅是为了哄我吃下一个鸡蛋就说尽了好话。

妈妈总是担心我在学校过得好不好,但一旦见面总会说我胖了黑了,没有一点传说中的母亲看见许久不见的孩子会心疼地说孩子消廋了没吃好没睡好的样子。

第一次看见大医精诚开篇,心中豪情万丈,又怕别人看见于是轻轻抿出一个微笑,悄悄发下普救众生含灵之苦的宏愿。

四夕跑到学校来找我,两人晃晃悠悠从中午逛到了鸟倦归巢,月出东山。

……

那些模糊的、清晰的、悲伤的、高兴的、愤怒的、无奈的记忆,如同浮光掠影一样,在翠鸟轻点湖面后荡起的涟漪中,逐渐破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极致的、黑沉的,却又无比美丽眼睛。

我抬起手,想要碰触泉奈的眉眼。他的头轻轻偏了一下,又忍住躲避的趋势停下,任由我碰到了他的眉。

轻柔地、顺着眉头向旁划去,描摹他眼眶的形状,手却突然被抓住。

“泉奈先生?”

“雨女。”手腕被制住的力道并不大,似乎为了克制自己的力气,泉奈先生的手有些颤抖,微凉的手指贴在手腕处触感极为明显。泉奈先生眼睑微敛,让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歪了歪头,突然绽开笑容,说道:“泉奈先生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让我想要拒绝泉奈先生都不行啊。”

那一瞬间,天地倒转。

茶杯在桌上被碰倒滚落,茶液从桌上淌下,青色的榻榻米被染成深色。

一只手压制住我的宇智波青年满眼猩红,黑色的勾玉凝固在红色眼中,我沉浸在这双美丽的眼睛里,盯着他出神。

“你是我的。”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重复道,“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躺在榻榻米上,出神地望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没被压住的手勾住了泉奈先生的脖子,我如是回答。

雨声连绵不绝,如同两人的亲吻与喘息。

这天晚上,我将自

己的真名交付了出去。

“因为是泉奈先生,所以我才会把名字告诉您。”

但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换上艳丽无比色打褂后,被带着重新回到婚宴上,看着身穿黑色礼服对着我笑的男人,那些不安全都放下了。

——就这样吧,泉奈还活着。

重要的东西再也想不起来了。

继续着敬酒,意识逐渐随着酒意模糊了起来。

全身都在痛。

这是我清醒后唯一所能感受到的。

每一口呼吸都艰难万分,不停地有血液从喉咙中涌出。

我倒在地上,感受着血液从身体上多处伤口流出,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隆隆作响。

想要深入思考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进去,眼前模糊成一片。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应该是肺部被损害了?不然为什么无论如何呼吸都没用处?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有人碰了碰我的脸颊,我被一股浓重的血腥的味道包裹起来。

大概是自己的血吧……

那个人他的手有些湿,他的手很轻。

只能勉强辨认出黑色的长发,其他东西看不清了。

“泉奈先生……吗?”我想这样问,但是,口中发出的只有破碎的气音。

“senju……senju……”

我听见了模糊的声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不断地重复着千手的名字。

但现在,好难受啊。

好难受啊。

让我死了吧。

求求你。

杀了我吧……

颤抖着,想要说什么,视线一暗,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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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黑色的,寂静的,没有其他东西存在的世界。

我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叫什么名字?

恍惚间,我看见了昏黄的烛光,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雨女。

……雨女?

我的名字?

那个男人,又是谁?

好像过了很久,黑暗的世界中,有光自远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