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就在我身边坐下，我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一夜鏖战。
天泽的确是可敬而强大的对手，我暗中调来的白甲兵被他和他的手下几乎杀了个全军覆灭。
不过我也不是上一年和他见面时候那个连他的蛇头都砍不动的小辣鸡，白家的心法我学不会，我这不是还会道家心法么。何况我对道家心法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力，一招天地失色几乎可以打遍天下。
最后的结果，天泽和百毒王被我与卫庄当场击杀，其手下焰灵姬、驱尸魔、无双被俘虏。
当然我和卫庄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身负多处大大小小的伤，此时已经力竭。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卫庄不说话，但我听到了他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那好吧。”我阖上了双眼，“错过就没有了，我睡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杀韩宇。”就在我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的时候，卫庄忽然开口，“是吗？”
最烦这种我说了要睡了还来问我事情的人，但是我对他还是比较有耐心的，便睁开眼道：“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决定辅佐韩宇。”
“你杀他为了什么？”
我将头从他肩上抬起来，这时候我离他很近，我还故意凑过去一点问他：“你猜啊。”
于是便见他皱着眉毛向后仰了一点。
我见好就收，笑着缩了回来，道：“别一副良家妇女被人轻薄了的样子。我说我是为了韩非才杀他的你信吗？”
卫庄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信还是不信。
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也不再看我，眼神望着很远的地方，道：“我不知道现在还能相信你的哪句话。”
我愣了片刻。
随即想到，现在的血衣侯白楚楚根本就是反派中的翘楚，一言不合就派人杀人灭口，对人除了利用就是利用，用完就扔，背叛背叛再背叛。
杀韩宇是我早就想好的，姬无夜和韩宇都要死，最早的确是为韩非铺路，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而已。
虽然这听起来和天泽没什么两样，但是我又不在乎。
张平当然是我嫁祸的，天泽出现在他府中也是无稽之谈，这是我安排天泽设置的幻觉。
我用复国的筹码诱骗天泽前来相助，在用他嫁祸完张家以及杀死韩宇之后，我没有必要再留这么一
个祸患在手边。
于是便有了夜里那场埋伏与恶战。
天泽说的没错，我比白亦非更加心狠手辣。
想到这里我就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又觉得累，于是往后一倒，躺在台阶上。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你知道吗——但是一步一步走了，就变成了这样。我都很好奇，从前我一个怂了吧唧的小道姑，怎么现在就成了一国之中最坏的那个人了呢？”
而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成为这种人。
想着想着眼泪就从眼角划下来，想着卫庄反正在瞭望远方，也就懒得去擦。
然而忽然之间他却回过头来，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时间我有些愣怔，抬到一半准备擦眼泪的手也顿在半空。
就如此对视了片刻，我快速地将眼角的泪抹干净，然后坐了起来。
我揉着酸痛的肩膀，又打了个呵欠，抱怨道：“都怪你，本想稍作休息便向韩王报禀，现在倒好，谁都别想睡了。”
于是便站起来，将赤霄与寒霜都收拾好，却见卫庄还坐在原地纹丝不动，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走上去一手捧过他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与他的额头靠在一起。
他常年带着抹额，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和他额头相抵。
我能感受到他浑身都僵住了，也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片刻后我轻声和他道：“对不起。”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我便松开他的脸颊，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道：“大将军，随本侯一道去向韩王报告昨夜之事吧。”
韩王也算是一夜没睡，在书房见我们俩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憔悴。
当然我是没时间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样，但我觉得我应该比他更憔悴。
“王上，臣无能，未能保护好太子殿下，臣恳请王上降罪。”
说着就要跪下去，韩王见我这副样子倒也算心疼我，急忙免了我的跪。
“此事白卿无过，只是宇儿他……”想到自己疼爱的亲生儿子，韩安一阵惆怅，眼眶红了又红。
我和卫庄都沉默不语。
片刻后韩王像是调整了回来，抬起头想让我们出去，我便道：“王上，还有一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