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耗着,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从侧面开得极小的一个窗口分进来薄薄的冷光,雷泊笙撑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醒过来,揉着眼睛朝四周望,韩沧海和习朝槿还在睡,花灼山不知是何时醒的,眼神十分清明。
许璜将视线从壁画上面移下来,走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悄声地问早:“醒这么早啊?不再眯会儿?”
他从包里拿了一包压缩饼干出来拆开,又怕吵醒旁边两个,动作十分斯文。
确认没有吵醒人家,许璜回过头,手里的饼干却被抢了一块,雷泊笙吃得心安理得,旁边花灼山就看着他笑,看起来倒是优雅端庄,但他就是心头发毛。“你你别笑了,我总感觉你对我图谋不轨。”
花灼山没有否认,一边笑着站起来轻轻拍掉身上的灰,走到窗口下面看外面的天色。
手里的饼干还没吃完,剩下两个人也转醒,昨晚上睡得并不好,脖子酸痛得要断掉,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简单收拾吃了早饭过后,雷泊笙从包里面挑挑拣拣拿了点东西,和花灼山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跟另外几个说到:“你们几个就呆在这里,外面不是很安全。”
“你们要去藏经阁?我也想……”
许璜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不你不想。”雷泊笙已经迈开长腿往大殿后边的入口走去,花灼山手插在兜里,走前还不忘调戏一下他们:“朝槿照顾好小朋友们。”
“……”许璜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处,他转头朝韩沧海说:“听见没,小朋友。”
“?”
“对了沧沧,我昨晚上看了下墙壁上面那些壁画还有神龛,感觉好像各种类型的都有,不过一般来说的话,不同等级的神佛是不会在一个殿里面的吧?”
韩沧海闻言朝四周望,昨天他虽然有些被这满殿的佛像惊到,但是深更半夜,又实在很想睡觉,也没有仔细看过,许璜这么一说,他倒是察觉到了。
这样子密集的程度倒像是石窟,而不像是佛殿。他站起来,在大殿里面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莲花坐像的前面。他屈指在下巴上轻点了两下,不太确定地说到:“这应该是莲花生大师吧,我记得好像是,有胡子,还有这个三叉杖,应该没有记错吧。”
三叉杖上穿着三颗人头,比例大小和真人一致,而在庞大的佛像对比之下则显得袖珍。
同样袖珍的还有莲花生手上的一个碗,一样漆了金,但是佛像太高,一个莲花座都已经高出了两个人的肩膀,所以碗里装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见着里面放了一个精致的宝瓶。
“怎么还有一个碗呢,钵盂?也不太像。”许璜本也是一带而过,没想到习朝槿居然接上了话:“那是嘎巴拉,也就是头盖骨。”
两人齐齐回头,一个一脸惊恐,一个来了兴致。
“诶??你脸上的兴奋是怎么回事?”许璜的注意力转到韩沧海脸上,一脑袋wtf的疑问。
“槿姐你也了解过这些啊?”韩沧海像遇到了知音,眼睛里都闪了光,但同时怎么还有一点……羞涩?
“略懂略懂。”习朝槿云淡风轻开口,小宇宙却翻来覆去,这位弟弟是什么又乖又酷的小天使我姨母心爆炸啊啊啊!!!
“我只是看书的时候了解过一些,记得不太清楚,”韩沧海拘谨地笑笑,双手不自在地捏着衣角。
许璜看看韩沧海,再看看习朝槿,再看看韩沧海,悲愤地转头面壁。
“嘎巴拉之中盛放菩提甘露,我不理解,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这样可以获得升华吗……”韩沧海目光落在嘎巴拉上,神圣与邪恶的界限在哪里,他不清楚,这样的习俗与仪轨仅仅是时代局限而形成的吗?他无法说这是愚昧,仅仅涉足于表层的了解无法断定一件事的性质。
许璜听了一耳朵,还是忍不住转头插话:“菩提甘露是啥?”
习朝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现在的西藏寺庙通常用酸奶象征,你可以自行理解一下。”
韩沧海身体忽然晃了两下,心口一瞬间像紧紧塞了两团棉花,一时间喘不过气,等意识稍稍清醒后,发现许璜掌着自己的手臂,耳朵里面的嗡嗡声开始散退,他听见许璜和习朝槿急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