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回到酒店，苏世轮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二话不说就瘫在了床上。
“你太弱了。明天还玩吗？”肖思敬好笑道。
苏世轮白了他一眼，这一天下来他几乎要认为是肖思敬故意整他的。
“不玩了。”苏世轮在床上滚了一圈，虽然滑冰什么的很好玩，但这样下去就要透支了，“先歇半天。”
“好。”
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各自上床睡觉。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苏世轮眯了一会，又睁开了眼睛。
刚才眼皮打架，现在到底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苏世轮就想到肖思敬早上靠在床头的凝视，冰场里的拥抱，街上的糖葫芦……当然还有过去点点滴滴，像放幻灯片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苏世轮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肖思敬对他和对别人不同，他比谁都明白。但这种不同是出于对挚友的特别照顾，还是真的像自己幻想的那样呢？
苏世轮翻了个身，面对着肖思敬的床。他偶尔会半夜上厕所，肖思敬关灯时，特意留下了洗手间的灯。这样整个房间都有一点光，半夜起来不至于摸黑。
此时，靠着这微光，苏世轮看到了平躺的肖思敬的侧脸。这人一向都让人捉摸不透，他真想开口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苏世轮一直盯着旁边的人看，这也许是他“偷看”的最好机会了。虽然平时在战队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他绝对不敢这样赤裸裸地看。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肖思敬突然睁眼转了过来。
“怎么了，刚才说困，现在眼睛睁那么大。”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苏世轮甚至来不及装睡。偷看的事情败露，他的心砰砰直跳。这时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认床还是有蚊子好！可惜这两个回答太蠢了，他肯定不会说。
“啊……吃多了，缓一缓。”
“哦。”
眼看肖思敬又要闭眼睡了，苏世轮却突然着急。直觉告诉他这时应该抓住机会说些什么。虽然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但也可以问些别的啊。今天肖思敬心情似乎不错，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苏世轮脑子一热，便问：“老肖，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役？”
虽然光线暗，但苏世轮明显看到肖思敬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就想知道而已。”
“其实，我也准备跟大家说了。”肖思敬顿了顿，“打完这一年吧。”
他和苏世轮一起驰骋在赛场，已经踏入了第七年。他们依旧记得当初带领七星草走上巅峰的梦想，只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退役，这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
一年，两个赛季。苏世轮默默算了一下，时间真的是稍纵即逝，心里不由得升上一阵失落。
“你呢？”
“你不打，我就不打了，够兄弟吧。”
说到“兄弟”这个词时，苏世轮鼻子有点酸。
“嗯。”
说到这里，肖思敬的内心也是难受的。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苏世轮是不是也只把他当兄弟？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苏世轮破罐子破摔，又问道：“退役后你想做什么，回哈尔滨还是深圳？”
肖思敬没有立刻回答，但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说：只要你说一句，我一定留在青岛陪你。
但这样太露骨了。他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可以回答得委婉一些。而且，在苏世轮
的问题里，他隐约嗅到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不安。他的回答，对苏世轮来说或许很重要。
“我打算留在七星草当教练，起码几年。你有事可以找我，另外我也可以看着战队。”
——也可以看着你。
“真的？你不回家发展？”
果不其然，苏世轮的紧绷的表情舒展了很多，仿佛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
“怎么？你很想我回去？”
“不是……”这个突然的反问让苏世轮猝不及防，心虚地转移了话题：“那你有想过，谁来接任队长吗？”
“我还没决定，大概率还是我们的徒弟。队长我可能会交给小北，你有什么想法？”
“唔……”苏世轮往床边挪了挪，离肖思敬更近了些，“你不要觉得我偏心，我觉得小薛比小北更适合当队长。小北年纪小，天赋高，有冲劲，只是有时候缺少一些主见。而且他是个慢热型的，跟大家关系不错，但将来面对记者媒体和粉丝网友我怕他顶不住。小薛吧，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我发现他做事很有条理也很有担当，很多事情也不怯场，成熟稳重这点倒是很像你。”
苏世轮的分析，肖思敬一直在认真听，直到最后，才笑着说：“你大晚上不让我睡觉，就是想变着法子夸我？”
“你认真点行不行？”苏世轮真想把枕头扔在他身上，“要不要脸？”
“行。暂时就按你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