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2)

紫檀伺候了李栖梧这些年,从未有一次有这样忐忑,惊天的祸事藏在言人们惴惴不安的埋首里,亦藏在迟迟开启的殿门里。

她向二位贵人问过安,同往常一样恭谨地掩好话语,令梳洗宫人次第而入,宫人是自含冰殿精心挑选的,眼观鼻鼻观心,同她一样牢靠。

紫檀一言不发伺候着李栖梧漱口洗脸,又替坐于妆台前的她篦发梳头,待得收拾规整了,才轻语令宫女们退下,掩门叠手行了个礼。

范媚娘饶有兴味地瞧着苏紫檀视若无睹地拿她当空气,她从前从未在意过这一根太皇太后跟前清幽温顺的香木,此刻竟在卑躬屈膝中令范媚娘瞧见了一星半点倔强的恼意。

范媚娘施施然坐于书案前,摇头但笑一声瞧起折子,李栖梧立于一旁,勾着脖子瞧那文书,紫檀抬眼瞧她,见她神色如常,认真地考量官员的奏报,时不时低声同范媚娘言语上两句,偶然眉心一皱,而后闲散地揉着右手的手腕。

她揉手腕的动作慵懒又精贵,撑着略微抬起的掌根处缓缓转上一圈,腕骨和青筋凸起又缩回去,好似欲语还休的暧昧。

紫檀的脸上登时便起了火,臊得她咬住了下唇,宫里的人个个花容月貌,身姿撩人,可唯有李栖梧,容貌和身段于她都是多余的,她只消用一双手,便总能勾挑得浮想联翩,可她的眼神却是澄澈而禁欲的,反衬得她的动作愈加性感。

紫檀敏锐地觉察出了不一样,从前李栖梧的性感在不经意的骨缝里,在她扬唇飞眉时一瞬的年少轻狂里,这一夜后她的性感却在她明目张胆的眉梢上,在她探囊取物的神情中,在她志在必得的唇畔边。

她同范媚娘,有了一些令紫檀冷汗涔涔的干系。

紫檀强压下心中的狂跳,微微抽了抽鼻子,敛容道:“王爷。”

李栖梧这才意识到她仍未退下,讶异地挑了挑眉,示意她有话直言。

紫檀道:“太医院来报,安寿殿……回天乏术。”她干涩地梗了梗喉头,有些想不起来当初在太皇太后膝下讨欢的日子。她恍惚地晃了晃肩膀,又道:“如今以参汤吊着,院判大人来请王爷的话儿。”

李栖梧漏夜闯宫,太皇太后急怒攻心,明眼儿人将里头的干系摸了个七八成,而如今药石无效,院判大人竟来请了李栖梧的旨意,人心远比草木更会折腰,风儿往哪面吹,顺势便往哪面倒。

李栖梧笑了笑,慢腾腾地望了范媚娘一眼,偏头道:“本王要她活着。”

紫檀拧眉,抬头望着李栖梧含笑的眼,里头空空的,又带了一点不怒自威的压迫。

紫檀头一回吃不准她的意思。

李栖梧将酸软的脖子在右肩上轻轻一靠,不欲再多言。她还不想让她死,她要太皇太后如她所言那般,好好瞧一瞧被李栖梧执掌的江山。这样的情绪令她痛快又嘲讽,太皇太后恐怕难以料到,自个儿的生死有朝一日,竟指望在这一开一合的薄唇中。

紫檀在她的表情中迅速地明白了过来,心竟出人意料地被狠狠一扎,她本以为自个儿的归顺一如从前许多次那样识时务,也早便料到李栖梧早晚同太皇太后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因此她的决定可以称得上一句毫不迟疑。可面前的李栖梧让她陌生到心惊肉跳,仿佛眼睁睁瞧着自己跳进了另一个囚牢。

她低低应了句:“是。”

李栖梧低头瞧着桌面,上头染了一寸粉粉的胭脂,仿佛是范媚娘昨日午睡时不当心蹭上的,她曲起食指,一点点缓慢地擦拭,忽而开口对紫檀道:“还有一件,你传内务府的人来办。”

范媚娘撑着额角瞧她擦拭胭脂的动作,见李栖梧噙着笑同她对视了一眼,而后眯起眸子看向被翻红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