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淡,肖策出现在满汉街时,正值华灯初上。
肖策一眼就看见陈绯。
陈绯坐在风里,她面前三步之遥处站着一个小贩,推个小车,玻璃柜里面挤挤挨挨排着各种各样的冰糖葫芦。
小贩说:“草莓的十五一串,其他都是十块一串。”
柜前围着两对情侣,学生模样,女孩子的手指戳来戳去,认真挑选着。
陈绯双手插兜,微微仰头望着冰糖葫芦摊子出神,她耳鬓细碎的黑发纷飞,侧脸的弧度精巧好看。
安静的陈绯,孤独又温柔。
……
“绯绯。”肖策站在陈绯身前,低头唤她,“想吃吗?”
陈绯脸色发白,双眼点墨一般,她挤出一个笑来:“我不爱吃那个。”
她没站起来,胃疼得她两腿发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
“项目策划书早就写好了,今天提交以后,徐教授给大家都放了半天假。”肖策半蹲下去与她平视,把她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拔出来,说,“这么凉。”
不只是凉,还伴随着轻微的颤抖。肖策察觉出不对劲,马上把人拉起来,说:“别在外面吹风了,我们去屋里吃一点热乎的。”
胃里一阵绞痛,陈绯的背佝偻下去一些,低声说:“肖策,你背我吧。我想回家。”
“好。”
肖策把陈绯背起来,避开人群往满汉街外走。两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多是打量和窃窃私语,陈绯听见有人说,这女的好矫情哦。
她笑笑,不仅不觉得愤怒,反倒心情舒畅,她对肖策说:“刚才我还觉得自己很老,和她们格格不入,现在又年轻了。”说着,伸头到肖策的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妖精要多吸食阳气才能永葆青春。”
她在胡言乱语什么,肖策没大听懂,偏头问她:“是不是又胃疼了?”
陈绯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的背宽阔又温暖,陈绯慢慢闭上眼,伏在他背上睡着了。
回到肖策那里,他把空调打开,把陈绯放在床上,又去药箱里面找她的药。烧水兑好,送到她跟前去。
“吃药。”
陈绯半梦半醒,就着他的手喝水吞药片,眼帘半掀,说:“帮我把衣服脱了。”
肖策:“……”
陈绯翻了个身,任|他|摆|弄的样子:“我这么躺着不舒服。”
肖策去拉紧窗帘,回身打开卧室灯,他依她,一件件地脱。陈绯指挥着肖策,时不时地懒懒动一动胳膊和腿,没一会儿就赤条条地只剩一片三角内裤了。
她还是趴着,头发散在光裸的脊背上,两个腰窝可爱又性感,臀峰高挺,内裤蕾丝边沿勾勒着优美的弧度隐入更深处。
陈绯翘起一条小腿,脚踝精致细腻,脚丫微张,在肖策眼前轻摇晃荡。
她问:“肖策,我好看吗?”
她是美的。从第一次见到陈绯开始,肖策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练舞的缘故,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丝赘肉,线条流畅的肌肉近乎于乖巧地附在骨骼之上。
美是陈绯的一部分,她自知自爱,也自信于此,可并不因此娇矜。
独是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很多人。也包括肖策。
肖策从来没觉得自己超脱了俗人这一范畴,最初,他对陈绯的惦念和难以忘怀,很大一部分源于她的身体。他的身体对陈绯的记忆是深刻且长久的,这些年的许多个深夜清晨,他会因为梦见陈绯,而不得不苦恼着避开人去自行纾解。
可当一切情|欲褪去,重归于寂
,脑中的理智反噬而来,肖策会觉得自己很庸俗,一种男人爱慕女人不得自拔的庸俗。但很快,随着离别时间的延长,她的身体给他带去的一切欢愉感觉在慢慢变模糊,他发觉回忆里的陈绯,以另一种方式,变得越来越清晰。
尤其是,那个夜晚。
她问他,你喝醉过吗?问他,是为妈妈醉的次数多,还是爸爸?
拂开岁月铺上的尘埃,原来刻印在最深处的是这句话。肖策终于明白过来,他爱她,这爱源于眷恋,缠绵不绝,透着酸也透着苦。
室内的温度在慢慢爬升,肖策回答陈绯:“好看。”
陈绯低笑了一声,却听不出愉悦,她接着说:“我这么好看,你们怎么一个接一个地走了?”顿了顿,又说,“可见好看没有用。”
肖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