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闲拿了本教材进门,原本今天七班只有一节他的课,在上午,但是化学老师去相亲,硬是让他帮忙带一节。
“老师你走错了吧?”
“没错没错!”有人立马道:“老师别走了!我们上物理!”
方闲刚翻开物理书,闻言愣了下,说道:“我给你们上节化学吧。”
这下全班都愣了,“老师?”
“我理化生仨学位都有。”方闲拿起粉笔,“教你们绰绰有余,说吧,讲到哪了?谁给我一本化学书。”
“老师牛逼!老师牛逼!”七班下面疯狂喊了起来。
“嘘。”方闲伸手做出往下压的动作,“别影响隔壁班上课。”
他顺势扫了眼全班,“虞清河呢?”
“他下午没来。”钱嘉说:“老师有啥事儿我给他发微信。”
方闲愣了愣,“不用,不用打扰他。”
“好嘞!”钱嘉觉得“打扰”俩字有些奇怪,不过他没多想,清神经常隔三差五的旷课,因为他总时不时去参加一些很有排面的大型比赛,那些比赛跟出差一样折腾人,动辄三五天,全班都见怪不怪了。
虞清河到一栋别墅前下了车。
这是他第一次来单歌的家,还是问秦屿要的地址。
单歌时间上比较自由,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在他家住,一野游就好几天。但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回避“单歌的家”,他知道,这栋房子代表的,还有单歌的家人,单歌的父母。
他有幸,单歌对他走了心,所以双方父母迟早要面对,不论是十八还是二十八,这一关都要闯一闯。
想起之前在医院见过扇子业那次,虞清河蹙了蹙眉,虎父无犬子,何况单歌是狼,能育狼的人可想而知,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单歌身上没有一丁点少爷的乖张跋扈,但单家是实打实的气派。管家把他迎进去,还冲他温和有礼的笑了下。
“你好。”虞清河淡淡回应,有些疑惑。
“少爷给我看过您的照片。”管家的态度十分恭敬。
虞清河怔了怔,了然。
他进了外门,缓缓推开大厅的门,里面装修的金碧辉煌,气氛却剑拔弩张。宽大的沙发上正坐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
“你让儿子起来!”
“不行!”
“那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一直让他跪着!”
“你儿子喜欢男人,你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
“我要我儿子就够了!要什么孙子?”
“你还讲不讲道理?”
“单子业你竟然要和我讲道理?!”
虞清河:“……”他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徐?你怎么让外人进来了?”
单歌像是预感到什么,猛地回头,“他不是外人!”说着就要起身!
“跪下!”
单子业吼了一嗓子,“敢起来老子今天把你腿打折!”
“折就折!”单歌看向他爸,“爸,我不可能改变主意,别白费力气了。”
单子业看向门口的虞清河,拧了拧眉,好半晌才说道:“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的,怎么有点眼熟?”
虽说以前一起吃过饭,但单总日理万机,不记得也正常。
助理此时在单子业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单子业脸上出现诧异的神色,“这么牛逼?”
“上三代都是,虞工您见过,虞老先生虞冷锋您应该也听说过。”
单子业瞳孔缩了缩
,站了起来。
“爸!你要干什么!”
“瞅你那点出息。”单子业骂了句单歌,看向虞清河,招了招手,“过来,让叔叔好好看看你。”
虞清河有点疑惑,还是走了过去。
“坐下吧。”
虞清河愣了愣,没想到单父对他态度这么……和蔼,他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有些不自然。
“我有个事情想不通。”单子业直言不讳,开门见山。
“伯父您说”。
“你是怎么看上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
虞清河“……”
单歌皱着眉,脸色难看。
“我说说,他不学无术,每天只会打架斗殴四处乱跑,还玩一些不要命的东西。我们单家就没出过一个知识分子。你跟了他会受委屈的!”
“不会。”虞清河坚定的说着,看向单子业的眼睛,“伯父,您儿子,是一位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单子业一愣。
他没和文化人谈过这种事儿,换个男的敢和他儿子搞对象,他早一巴掌抽过去了,但面对虞清河,单子业有一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虞清河看单子业在那纠结,垂眸半晌,像是确认了某种决定一般,说道:“伯父,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
“我可以和单歌签订一个十年协议。”
“十年协议?”不仅是单子业,单歌和单母也看了过来。
“对。”虞清河点头,缓缓说道:“十年之内,我和单歌只要分一次手,以后他娶妻生子,都与我无关。”
单歌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松了一口气。
操,听到分手俩字他几乎立刻就想炸锅,不过还好听完整了。他不可能和清河分手,不管十年还是多少年,一次都不能。
单子业没说话,陷入了思索。
在他看来,这就是俩小孩儿过家家,根本不可能长久,只不过是两个人主意都正的很,因此才闹到找家长的层次。
十年,别说十年,三五年就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他俩凭什么能坚持十年?就连他和单歌他妈当年都分分合合好几次!
“妈。”单歌冲单母亲拼命使眼色。
“单子业!”
“干什么?”
“你哑巴了?让俩孩子等着?!”
单子业沉默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就依你!”
单歌一下子跳起来,“爸你立字据!白纸黑字摁手印儿!”
“放狗屁!老子还能反悔不成!”
单歌没说话,神色明显写着不信。
“妈的!拿纸来!老子他妈签的都是几个亿合同,还没签过自己亲儿子的卖身契!真新鲜!”
虞清河悄悄握了握拳,手心里都是汗。
“谢谢爸。”单歌露出一个笑来,“爸,我这辈子,只出格这一回。”
虞清河鼻子忽然就一酸,掩饰性的低下了头。
“你他妈哪天在格里待着了!”
“爸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单歌看着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爸,儿子不孝。”
单父脸皮绷紧,一言不发,
“爸。”单歌咧咧嘴,“趁年轻再生一个传宗接代吧。”
“滚!”
“滚了!”单歌抓过虞清河就往外走。
“不吃个饭嘛!”单母站起来,“我就看我儿媳妇一眼……”
“妈我俩得回去上课,周末我俩回来!”得赶紧走,万一他爸反悔呢!
“你看什么看?”单子业吼:“这孩子让你惯成什么样了!”
“单子业你和谁喊呢?和谁喊呢?!”
单歌把虞清河一口气拽出别墅,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妈的,爽!舒服!”
虞清河动了动,把手抽了出去。
他发现单歌手心里也都是汗,俩人半斤八两。
“你怎么来啦?”单歌说:“清河,你刚才太爷们儿了,我从没见过我爸对谁这么客气过,哈哈哈哈!清神牛逼!”
“跪了多久?”
“没多久。”单歌说:“都习惯了,这次借你光,我没咋遭罪。”
虞清河抱住了单歌。
“……嗨!”单歌拍着虞清河后背,委屈巴巴的:“我忘了我也有媳妇疼了,媳妇儿我想回咱家,我好饿,想吃你做的饭,还想你给我揉膝盖。”
“好,这就回去。”虞清河在单歌脸上亲了一口。
“哎,我发现……以前没觉得咋样,现在关系定下来,你亲我脸我就想和你上床。”
虞清河哭笑不得。
俩人回了虞清河的居所,并不知道在一个小时之后单家大门再次被人敲开,这次是单子业亲自去迎接。
单子业扭头瞪了单母一眼,“一会儿不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