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俩人没待多久就走了出去,临走时虞清河给单歌看了短信,“这个薛奇,还不是无可救药。”
“但不能轻易放了。”单歌说:“我有法子,交给我吧。”
“好。”
没过多久,一班周测成绩出来,薛司成绩一落千丈,曾经的年级第二竟然排到了几百名以后,老师找他谈话,他说自己状态不好,提出了休学到期末。
章民重新回到监狱,可能很久都出不来,薛司退学打工,这兄弟俩人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双旦即将到来,七中开始热闹起来,他们元旦虽然只有一天的假期,但圣诞到元旦期间不用上晚自习,食堂免费发放平安果,甚至中午还可以公然出去吃饭店。
班里挂满了气球,一片喜气洋洋,钱嘉路过最后一排单歌和虞清河的座位,沉重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袁点松问。
“我愁啊。”
“愁什么?”
“这么多平安果,这俩人吃的完吗?”
“是啊,但是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点松挤兑完钱嘉,坐在俩人前边,“你俩吃不完,给我俩呗,出去摆个摊啥的,接下来到放假伙食费都出来了。”
钱嘉一愣,“平安果这么贵的吗?”
“平安果不贵,带上他俩名字的平安果贵啊!”
钱嘉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单歌笑笑:“里面有不少夹带。”
“什么夹带?”袁点松反应了一秒,“对哦,肯定有情书之类的。”
虞清河拿出一个包成花的平安果,点了点上面,“不止。”
“卧槽!卧槽!”钱嘉尖叫起来,“车钥匙!四个圈!四个圈!”
“小点声!”邱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踢了钱嘉一脚。
“大爷!啊啊啊!大爷我对象呢大爷!”钱嘉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也想要四个圈!”
虞清河把钥匙递给他。
“干什么?”钱嘉忽然羞涩起来,“无功不受禄!”
“不是,让你给送回去。”
钱嘉:“……”
邱天鸥扒拉几下快放不下的一堆礼物,“有糖吗?”
“有。”单歌揪起几个,“我挑出来了,这些都是糖。”
“真好。”邱大爷拿着一堆粉红平安果心满意足的离开,钱嘉和袁点松目瞪口呆,“他这是!他这是中饱私囊!行贿受贿!假公济私!”
“打算怎么跨年?”单歌问虞清河。
虞清河说:“有点事儿跟你说。”
“嗯?”
“许彻的事儿,总不能等到第二年。”
“好。”单歌说:“你什么时候说都行,反正我一直都在着。”
“冷吗?”
虞清河摇摇头,“今年双旦没有去年冷。”
“和去年一样。”
“嗯?”
“只是多了一个我,才不冷。”
虞清河笑起来。
好半晌,他点了一根烟,摸着学校松树上挂着的小彩灯,半天才开口说话,“许彻,是男的。”
单歌呼吸一顿,竟然没多大惊讶,甚至还有一种早该如此的感觉。
“我读高中,原本是因为无聊,在十四中也就待了两个多月。”
“许彻是我在十四中的同桌,是个性格很内向的人。”
“肯
定没我帅!”
“当然了,我认识的人少,没见过比你还帅的人。”
单歌撇撇嘴,“多也一样。”
“许彻很快对我表白,被我拒绝之后,干了很多傻事。”
虞清河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自己是许彻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他见许彻迷茫,就开导他,同性恋不是病,叫他别害怕。因为是自己来到十四中第一个说话的人,虞清河对他报以最大的友善,却没想到这人是个傻子。
为了能追到自己,许彻被很多人利用,帮别人洗衣服,写作业,给别人钱。许彻家庭条件并不好,为人又单纯可欺,做了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些人欺骗他,利用他,给他希望,却并没有帮他,最后一点点的把他逼入了绝境。
虞清河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原本就活的很憋屈的人彻底陷入深渊,这个圈子本来就乱,许彻慌不择路下迷失太过正常,在一次有人提出要和许彻睡觉时他终于忍不住出手帮了许彻一把。
这一帮,许彻以为做了这么多终于感动了虞清河,又开始对他死缠烂打,还不知从哪搞来了药,虞清河差一点就中招。
虞清河回忆到这,脸色有些不自然,当时他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也为了不让许彻得逞,拿刀对着自己手腕动脉狠狠划开一道口子,大量鲜血喷涌出来,简直像电影情节。许彻彻底吓坏了,打了急救给他送去医院。
“手上怎么没疤?”单歌一脸疼惜,去看虞清河的手腕。
“没留疤。”虞清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做修复的时候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是不值得留下印记吧。”他不可能没后怕,那药药性很大,但凡他犹豫多一分钟,晚一会儿,他就连拿刀的力气都没了。
虞清河对单歌说过的有阴影,不是讨好单歌的幌子。那件事发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虞清河都害怕别人的触碰。这让他忍不住想起手腕划开时那一瞬间难以形容的感觉,鲜血夜夜入梦,不得安宁。
“妈的。”单歌愤怒的低声咒骂了一句。
许彻这一手彻底惹怒了虞清河,他对许彻放了狠话,说永远不想再见到他。许彻仿佛失去了人生所有的希望,书不读了,回家之后开始绝食,家里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一待就是半年。
不是没后悔,但任何人做错事都应该付出代价。虞清河又不是圣人,凭什么要为了许彻委屈自己。
所以他觉得单歌真的太好了,如果齐明言也被送到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又一个人毁了一生。
那段时间虞清河很不好受,当时欺负许彻的人太多,甚至章民为首的那群人还拍了许彻的照片,在校园里散布,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彻的下场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后悔自己当初伸手拉了许彻一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拉,反而把许彻彻底推进了地狱。
当时学校的人都传言是他逼的许彻自杀,说他没有人性,甚至说他是个杀人犯。唐海不停的找他麻烦,让他赔偿许彻的精神损失,虞清河想,许彻被人欺负这么久,唐海为什么现在才出面?
那段时间他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还连累了钱嘉和袁点松两个发小。
单歌叹了口气。
好半晌,他说道:“这事儿不怪你。”
“是丫太傻|逼了,他自己犯傻送死,干嘛还要拉一垫背?!”
虞清河没说话,这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理不清。
“老子当时要是在,妈的……”
虞清河终于笑了下,“你要是在,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单歌说:“这种事儿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虞清河信单歌,无论是只骂自己一句的赵亮,还是挑衅使绊子的徐力,还是设计要陷害自己的薛奇薛司,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单歌抱了抱虞清河,“我没想到。”
“我以为那是你前女友呢,我还吃过醋,谁知道是这么个乱遭东西!”
“他现在在哪呢?”单歌说:“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
“十四中都有谁?都他妈谁嚼过舌根子,咱们明天过去,你一一指给我,老子就算拆了学校挖地三尺也要一个不落的找全乎了!”
虞清河伸手揉了揉单歌头发,“人要往前看。”
“我不在意了。”虞清河看着他:“单歌,我不想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影响我们以后,我的时间属于你。”
跨年那天,虞清河和单歌出去逛街,一起买了烟花和糖葫芦。单歌嘴里叼着烟,拿打火机就去点糖葫芦,虞清河哈哈大笑,单歌丢了面子,追着他跑。
“哎!”虞清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别追了!别追了!”
“追到让我嘿嘿嘿!”单歌搓着手,笑的不怀好意。
“唔……抱歉!”虞清河撞到了一个人,被迫停下来。
“小河……”那人愣愣的看着虞清河,几乎在一瞬间,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虞清河停下时还在不停喘气,看到人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走。
“小河!让我看看你!”许彻吼了一声,死命抓住虞清河的手,声音嘶哑,充斥着浓浓的绝望,“求你了!”
虞清河没挣扎,他看了眼许彻,这个人面色憔悴,形销骨立,说是瘾、君子都有人信,比一年多以前还要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