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很懊恼。
他不知道哪里露出破绽让幸村发现。如果幸村不知道,那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吗?他们之间也不会争吵。
好吧,发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计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好吗?
进入夏天后,康公变得慵懒起来,在桌子中间半天挪不动一步。徐佑趴在桌边直愣愣地看他发呆。
幸村在生气?或者说不满?
他当时吵上头了。侥幸逃脱一场灾祸,战战兢兢,才出院就被幸村问起等价交换的事情。他也害怕啊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幸村手术成功之后的每一天,都在煎熬,祈祷头顶的剑不要落下。就好像让左伯桃能坚持到救援来临而不死去。
结果幸村还向他表露不满。
连一句感谢都得不到
虽然他冷静下来后能理解幸村的心情。
徐钧那时候他同样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让他接受自己带来的苦果!
到头来,剑客的腿没了,不听话的“小孩”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当时也没向枢衡道谢……甚至都没去看一眼,只沉浸在悔恨痛苦,还有对“善”与“仁”的质疑当中。等再次见到,剑客已经装上机械假肢,然后满头大汗,被人扶着一步一步复健。
嘭!
小桌一震,杯中的淡青热茶轻晃,黑甲龟缩缩脑袋。
“小佑,”木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幸村君来看你了。”真早啊,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
徐佑腾地直起身,沉默几秒:“请进。”
幸村站在门口没进来:“我们去看日出吧。”
大海尽头的鱼肚白将光芒不要钱似的抛洒出来,碧蓝海面的波浪折射出莹莹晶亮,一片片拍向沙滩的浪花鼓起掌声热烈欢迎,仿佛演出之前的预热。主角将要登场了!
观众嘛,只有两个人。
在沉寂的紧张氛围中,这清晨的个人秀仿佛也不幸地成为两人“角逐”的背景板。
“昨天很抱歉,佑君。”大概是真的代入羊角哀了,幸村睡前反思,觉得自己争执中的言辞确实有些…刻薄。
哎呀,自私的不是佑君,是他啊。
只惶恐于徐佑若当真“交易”出事的概率,一点也不希望佑君承担他本不该承担的东西。或许他在气恼,自己为了网球,为了能与佑君一起站在顶端而搏命,可到头来并不是他自以为的搏命。
恼羞成怒,又自责。然后不自觉地迁怒。换个角度想想,佑君一定很难过吧?
所以他一大早赶来道歉。幸村不想就此失去他的伯牙。
“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佑君!真的。”幸村低头,每走一步,两对足迹便在海滩被留下,“我不知道你具体做了什么,我…这三年,佑君为我操心很多。”部里的训练和赛前提案,国二时的流言,他的病情……
徐佑心里那一点点别扭瞬间消散,他不想继续这种“你欠我我欠你”的话题,也不想幸村钻牛角尖。“不用一件件列出来,我们之间,无关责任与义务。”只是一种使人珍视的情谊。不涉及有形与无形的利益和人情。
“我明白,”这件事是不是就过去了?没有对他们之间的情谊产生丝毫裂隙?“所以这之后…我是想说,像以前一样,好吗?”
并没有整天黏在一起,两人每次约出来都很平常,打网球、看录像、商量网球部,志向上的交流,就这样。好像两人的爱好,互相之间都了解不深。
听起来很无趣,连出去玩都可以转变成对于心
态调节的讨论。要称之为约会的话,那可真是一次次无聊的约会呐。
约会谈不上开心,但是每次道别回家,都觉得…很享受。不能全部归类于快乐的享受。
无法想象生活中没有佑君会怎样,会不会一团乱麻?
不过他现在似乎不满足于此了。
幸村的心跳加快:“我们是不是可以更接近一点?”
“更接近?”徐佑疑惑,“现在不够接近吗?”都有抵足而眠的经历了。
“额”幸村撇头远望露出半身的太阳,他刚刚急于表达,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有些不解。
一路沉默。
徐佑耐心地等待,直到个人秀主角与“舞台”海平线磨蹭,幸村总算稍稍理清自己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可以稍微多一点,介入彼此的生活。”
“我们周末都有约定。”
“不是网球。”幸村蹙眉有些郁郁,徐佑这方面好像不怎么敏感,“唔……算了。我们一起去学校吧?快到晨练时间了。”
等徐佑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国中关东大赛秩序册也下来了。抽签是真田和切原去的,据切原说当时整个场地的人都在往立海这边瞟。啧啧,毕竟是第十六个年头了嘛。
关东大赛开幕前的出场顺序讨论截止于这星期的第一轮至八强赛。从总结的情报上看,对手都不强。因此徐佑继续替补,但五场都是立海的最稳配置:双打二仁王、柳生;双打一丸井、杰克;单打三柳;单打二切原;单打一真田。
徐佑坐冷板凳的最稳配置。
幸村的意思是,大家最后一年了,当然得打得漂亮点。什么?针对?
准决赛和决赛当然会换出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