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青灵回了长留,绝情殿上的日子依旧恢复了平静,花千骨的肚子虽然已经快十个月了,可是却一点都不明显,看起来就跟二三个月一样。
毕竟是仙人的孩子,怀胎时间越长,说明孩子将来资质就会越好,而且,这也省去不少麻烦。怎么说,也得东华师兄回来接任掌门,他们两个成亲以后,再诞下孩子方是名正言顺。
只是随着青灵和东华当初约定的两年之期的到来,青灵是越发的放心不下,到了东方彧卿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她和青木一同去了异朽阁。准备把东华接回来。
顺着那一线牵,他们两个找了过去,到了就发现东华居然正在厨房做饭!这可真是惊掉了他们两个的下巴!要说师兄弟几个最不可能进厨房的,除了白子画那就是东华了。
可是,看他现在那熟练的刀工,纯熟的炒菜方式,还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香味,作为吃货中的一员,青木敢保证,这绝对都是好菜!他一脸陶醉,旁边的青灵也点了点头,在她这个专业人士看来,东华师兄这几道菜那是做的相当成功。
只是,他们两个感觉很奇怪,他做了这么多,很显然不是给自己做的,再想到今天是东方彧卿那小子的生日,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不会是给那小子做的吧?’
没过多久,东华就用行动给出了解释,他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了一个有好几层高的食盒里,然后带着它们去了异朽阁后院的一个房间里。
他们两个赶紧跟上,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两个不仅隐去了身形甚至还借助幻思铃遮掩住了自身的气息,他们跟着东华来到了那个房间里。
一进去就看到东方彧卿那个小子正在目不斜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书,好像一点都没看到东华进来了一样。
但是,其实只要仔细看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在看书,他的余光一直看着东华,后者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没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把饭菜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东方彧卿一见他这幅样子就觉得来气,他十分大力的把书扔到了椅子旁边的桌子上,看着东华恨恨的说道,“你还来干什么?!假惺惺!每一次我计划好了,你都去通风报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摆出这幅样子,你是在可怜我,嘲笑我吗?!”
听了他怒气冲冲的质问,东华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对他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为你庆祝一下。所以”
他还未说完东方彧卿便打断了他,“为我庆祝生日?!”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你明明知道我根本活不过二十五岁,庆祝生日?恐怕,现在是在为我庆祝祭日吧。是在庆祝你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累赘吧!”
东方彧卿越说越生气,他霍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东华面前,“这些年来,我每次谋划,次次都失败,都是因为你!我处心积虑想要颠覆长留,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尽管我知道长留的那位青灵上仙能够洞察天机,可是若是没有你次次通风报信,她不可能次次都能破局!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到这儿,东方彧卿的情绪有些不稳,他伸出手指着东华,大声喝问,“此次的生死劫,我特意挑了她闭关的时候,而且算准了白子画不会杀掉他的生死劫,甚至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我都几乎不在她面前出现!那次仙剑大会,当青灵出现的时候,我也悄然隐去,按理说,不可能出现什么纰漏,可是,为什么,最后白子画还是死里逃生,甚至还得到了幸福?!”
想起花千骨现在彻底成了白子画的人,就连当初自己算计着和她有的那个‘女儿’糖宝,如今也成了白子画的了!忙活了半天,最后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如此,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让他
如何不气!
“东方,你的执念太深了,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况且,你真的是为了报仇吗?”东华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我当然是为了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发过誓,一定要报复!”东方彧卿想也没想,立刻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杀了我吧。”东华似乎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走到了书桌后面的兵器架子上,将其中一把宝剑抽了出来,然后握着剑柄,把它放到了东方彧卿的手里。
然后,东华后退几步,在他面前站定。东华平静的看着他说道,“我才是你的杀父仇人!是我亲手杀了你父亲!现在,你可以为他报仇了,尽管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但是,我死以后,你不可以在找长留的麻烦!”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东方彧卿握着手里这剑,整个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看着东华这一副大公无私,一心求死的模样,那是越发的生气了!“长留!长留!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他们!你真以为你守护了我这些年,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激,舍不得杀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说着,东方彧卿一剑就刺了过去!可是却在刺进东华心口的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可是,这看在在一旁偷窥的青灵上和青木眼里,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青灵马上暗中摇动幻思铃,放大了东方彧卿心中的情绪,顺便动用了幻觉法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结果就导致,等东方彧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东华给戳了个正着!还正在心口处,可是,后者还是平静的看着他,只是唇角边流下了一丝鲜血。
东方彧卿看着这一幕,他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摇了摇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杀了东华!
他猛的把剑拔了出来,那剑尖滴落的鲜血,还有剑身的斑斑血迹都表明他自己是真的捅了东华一剑!
他似乎吓到了,手腕一松,那剑应声而落,东华此时闷哼一声,然后缓缓的向身后倒去,东方彧卿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接住了东华,他们两个双双跌坐在地上。
东方彧卿扶着东华,他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东方彧卿现在惊慌的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一脸懊悔,“你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他用手用力按着东华的伤口,似乎想要捂住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似乎这样就能帮他一样,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药!我房间里有药的,东华,你撑着点儿!我现在就去拿!”
他刚想起来去房间里拿药,可是东华按住了他的手,看着他这样子,说了一句,“不用了。我本来就是个该死之人,苟且偷生了这么多日子,也已经足够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就去拿药,我现在就去!”东方彧卿拼命的摇着头,他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东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紧紧的按住了他的手,他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看着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东华突然觉得有点欣慰。
这两百多年,九世时间,东方他流露出这样真正的神情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是他的错啊,东方这些年一直活在仇恨痛苦之中,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啊!
东华看着东方彧卿有气无力的说道,“东方,这些年,我一直在异朽阁,我看着你长大,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东方彧卿听着他的话,莫名的感觉鼻子有点发酸,他似乎想起身去帮他拿药止血,可是东华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他就听到他接着说道,“东方,这两百多年以来,你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如果我的死,可以消除你心中的仇恨,那我甘愿去死!”
听到这儿,东方彧卿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抱着东华,看着他这幅虚弱的样子,突然大声说道,“我命令你,你不许死!你答应过我,要像父亲一样的教训我,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所以,你不能死!你不许死!你知道吗?!”最后这一声似乎都带着哭腔了。
此时,东华听到这一句,他感觉十分欣慰,他抬头看着东方彧卿,断断续续的说着,“东方,我已经,已经此生无憾了。”
说着他把右手搭在了东方彧卿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接着说道,“东方,你记住,心中有爱,就会过得快乐。虽然你囚禁了我这么多年,但是,我从来没怪过你,因为在我心里,你,你只是个,任性的孩子而已。”这一句话音未落,东华的手腕已然从他手上无力的滑落。
“不!”东方彧卿似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似的,他抱着东华的尸体痛苦不堪,顷刻间以是泪流满面。
他似乎泄恨似的捶打着东华的后背,“你起来啊!你不是说过,要像父亲那样教训我,关心我吗?你起来啊?你这个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就在他情绪十分激动,不能自已的时候,青灵和青木从旁边走了出来,青灵看着他这样子,实在是有些不落忍的,她刚想上前一步,说出真相,可是青木拉住了她,她回头看去,就见他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再等等。
东方彧卿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两个在场,他就那么紧紧的抱着东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口中急急的说道,“东华,你起来啊,我原谅你,我不在心里充满仇恨,我会好好生活,只要你起来,我什么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只要他起来,你真的什么都依他吗?”青木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此言,东方彧卿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你能救他吗?我什么都答应,我真的什么都答应!我发誓,只要他活过来,我会像他希望的那样,走出仇恨的深渊,不在找长留麻烦!求求你,救救他!”这声音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
“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呢?”青木见他这幅样子,突然感叹了一句。
见他一副心生感慨的样子,青灵暗中传音给他,‘够了吧,幻思铃辅助我的幻术,只是放大了他们两个心中的情绪,让他们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是,那伤可是真的!再拖下去,东华师兄,可就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