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顾丞衍回过神，继续将碗里的粥小口喂给他，“只是想到祭天之日快到了。”
元月初六，日出前七刻，斋宫敲响了太和钟，一声连着一声，沉重而悠扬。
天帝及文武百官起驾至天坛时，钟声方止，鼓乐声随之响起，大典便算正式开始了。
天坛的东南方燔着牛犊，西南方则悬挂着天灯。
一眼看去，烟云缥缈，烛影摇红。
按照惯例，本该先由天帝率领众臣迎接帝神，但因为当日朝堂上立储的争端，便先开始了占卜问天。
钦天监赵大人恭肃地站在祭坛前，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龟壳，“既是问天，一切皆由天定。龟壳的裂纹若指向东南，天命便是济王殿下，若指向西北，天命便是凌王殿下。”
这一本正经的荒诞着实令人想笑。
元凌忍不住看向站在祭坛旁长身玉立的顾丞衍，露出无奈的苦笑。
顾丞衍向他微微眨了眨眼，示意他忍忍就过去了。
这边赵大人已派人取来荆条搭好火架，将龟壳放了上去。
熊熊烈火很快燃烧了起来。
似乎毫无悬念的，龟壳的裂纹指向了西北方向。
“各位都看到了，天命指向的是凌王殿下，烦请凌王殿下上前受命。”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元凌莫名有些不安，他从众人中出列，缓缓踏上台阶。
谁知才踏了一步，就听到了背后突然响起刺耳的惊叫喧哗声。
“济王殿下！济王殿下！”
天帝俯视着阶下，微微蹙了蹙眉，“老三怎么了？！”
“回陛下，济王殿下他……他没有气息了……”
“什么？！”天帝的脸色瞬间苍白，在常公公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随行的太医呢？！”
站在队伍最后列的钱太医闻言慌忙赶至前方，搭了搭脉，又扒开元济的眼皮看了看，半晌方小心翼翼开口，“启禀陛下，济王殿下已经……已经薨了，应该是……是猝死。”
一时间，整个祭坛都噤若寒蝉。
凌王刚被天命选中，济王便死了，这天命只怕是……
“朕知道了……先送他回宫吧。”天帝看向元凌，抚额露出哀痛的神色，“老四，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父皇那日大殿就该册封你为太子，而不是等所谓的天命……”
这是要把元济的死算在他的头上了。
元凌只觉得可笑和恶心，他冷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君王，终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