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祺和巫寻桉从西市的王记福点心铺出来,一人手中拎了两大包糕点,打算再逛逛便回书院,天祺抬头望了望天空,道:“要下雨了。”
巫寻桉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几丝泥土的气息,认同道:“是的,须得抓紧时间回去。”
天祺攥了攥拳头,终于鼓起勇气道:“不如随我去凌云斋听曲,把这雨避一避。”
巫寻桉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惊讶,天祺这个书呆子何时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那凌云斋本是才子佳人常去的雅处,韩树倒是常去,但从未听闻天祺还曾去过那里。
天祺知道巫寻桉的困惑,解释道:“出门时,季青师兄告诉我那里的琵琶曲甚是好听,能够陶冶情操,凝练心神。”
巫寻桉这才明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偷看着天祺有些窘迫有些紧张的样子,道:“走。”
乌云聚集起来,遮挡住了太阳,虽然还未到正午,天空却已经像黄昏一样阴沉,起风了,树叶沙尘席卷而来,天祺下意识地替巫寻桉挡了挡。
“诶,这不巧了嘛!”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回头,看到来人竟是初来京城遇上的金鹂公子。
金鹂刚想要乐呵呵地跑过来,看到天祺和巫寻桉的动作,不由得脸上表情僵了一下。天祺本就生得高大,在金鹂眼中,就像是把那位姑娘抱在怀里一般。
“不巧不巧,打扰……”金鹂识趣,转身欲走,却听身后巫寻桉道:“金公子,大雨欲来,莫要逞强。”
话音刚落,就见电光一闪,紧接着天雷震耳,密密麻麻的雨点砸落下来,金鹂连忙朝两人位置跑去,钻进了屋檐底下。
“金公子可是也来西市游玩?”三人站在同一屋檐下,天祺也忘了要去凌云斋的事情,便和金鹂搭起话来。
金鹂方才遇了一场雨,头发湿漉漉的,前额上的碎发尽被沾湿,肩膀也洇湿一大片,样子有些狼狈,但气度未减,看上去仍金光闪闪。
他望了望天祺,暗自感叹天祺这一年的变化,天祺又长高一大截,而且举手投足更显得体,金鹂道:“我是来看剑的,先前我托铁匠打剑,今日来取。”
“这铁匠是我寻了好久才得到的,你看这剑柄,你看着剑鞘,啧啧啧,”说罢,他将腰间的佩剑取下,向天祺展示道,又把剑拔出来继续补充道,“这剑身,是我命铁匠取炼七雀山铁,足足锻造了七七四十九日,反复淬炼而成的,见血封喉,削铁如泥。”
他见天祺喜欢,便把宝剑递给他,天祺接在手里,宝剑冰凉刺骨,沉甸甸的,他颇有些兴趣,夸赞道:“金鹂兄果然是剑痴,这把剑真的非比寻常。”
“贤弟真乃识货之人!”金鹂高兴极了,立刻揽上天祺的肩膀,跟天祺套起近乎来,巫寻桉见两人聊得开心,便不去打扰,乖巧地等在一旁,蹲下.身看着地上积水被雨点打出一圈圈涟漪。
“这剑还未曾起名,贤弟通读典藏,不如你来试试?”金鹂看着这把剑,越看越喜欢,这可是他等待了两个月之久,花了他五十两银子才得来的宝贝,这对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剑认主人,还是金兄自己起的好。”天祺朝他拱手道,瞥了巫寻桉一眼,又看了看天,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快停了。
“不如就叫……降魔剑?”金鹂掂量着手里的剑,笑道,“那铁匠师傅说这剑甚至能斩下魔族的头颅,这名字霸气。”
巫寻桉忽然站起身,天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道:“不妥。”
金鹂若有所思地把剑挂回腰间,道:“也是,太俗气,不如来日再想,我看着雨要停了,就先走了,还有要事……”
此话还没说完,就听街上传来争执的声音,打破了雨中的宁静,三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宫人正在扭打一小厮,嘴里骂骂咧咧。
“快跟我回宫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狼崽,忘了娘娘多年来的教诲了么!”一宫人扯着尖锐的嗓子骂道,手上还不忘扭着男孩的耳朵。
另一宫人边骂边踹道:“打碎了娘娘最珍贵的瓷瓶,竟然想一走了之吗!混账东西!”
那小厮不过十岁上下的年龄,此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染红了身下的雨水,他呜咽着挡着脸,丝毫不能抵御两个宫人的毒手。
“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瓶子,难道真的要把那孩子打死么?”巫寻桉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天祺一把拉住。
“姑娘莫要冲动,”金鹂压低声音道,示意巫寻桉看看四周,只见看热闹的人见形势不对,纷纷躲开了,没有人愿意掺和宫里的事情,以免惹祸上身,“我们还是走为好。”
巫寻桉又看了一眼那孩子,皱着眉道:“不救他,他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