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天祺连忙把巫寻桉背起来,冲灯会的方向快步走去,“我们需要赶紧回家,你赶快恢复原样,伤口需要处理,得马上去找医生!”
巫寻桉趴在天祺背上,懒洋洋地抬起手,这片空地就被一片火海吞噬了。
天祺背着巫寻桉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小跑起来,他闻到了巫寻桉身上的血腥味,她似乎伤得很严重。
“我是魔,是比妖魅更恐怖的存在,你不怕我?”巫寻桉抱着天祺的脖子,以免被他甩下去。
她手上的鳞片渐渐褪去,魔角收回,整个人慢慢恢复原状。
天祺的脖颈感觉到了柔软,尽管那是一双沾着鲜血的手。
“我只怕你被别人发现。”天祺尽量冷静道。
他其实很是震惊,但是他能克制。这几个月他推演了很多种可能性,都没有想到巫家可能是魔族,毕竟魔族对于妖魅来说也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今日便见识了魔族的强大。
“我只希望,以后我们不要成为敌人,这是我们的约定。”巫寻桉轻声道,晚风一吹,右手腕处的伤口更加痛了起来,她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咬牙坚持。
“你……这个小不点,年龄不大,脑袋里想的事情却不少,”天祺嘴上这样说着,把巫寻桉揽得越来越紧,“我答应你。”
两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祈福灯会的喧嚣就在眼前,身后却是漫长的寂静。
“天祺。”
“嗯?”
“他们说人类死了之后会到天上去,那我们魔族呢?”
“……不知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
“我刚才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无论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战斗了。”
对一个姑娘说会保护她,这是男孩们人生中最帅气的一刻。
随后便是沉默,冲动过后,天祺一想到刚才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面对真正的危险,自己仍然是一个懦夫,心又渐渐变冷。
自己不会武,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刚才若是巫寻桐也在,是绝对不会让巫寻桉受伤的。
天祺再也不能平静从容,一瞬间他思绪万千,心如乱麻,停住脚步长舒一口气,道:“我会报仇,桉。”
巫寻桉点点头,认真道:“我不会妨碍你。”
“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安。”天祺说罢,攥了攥手心。
如果说巫寻桐的道是随心所欲逍遥自在,那么在天祺的人生中,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果关系的,都是相互作用的,这便是他的道。
此时此刻,巫寻桐和韩树正在灯会上寻找天祺两人的身影,韩树手里捧着束谍岚花,那是刚才跟着祈福队抢到的。
“他俩去哪里了?”巫寻桐已经开始着急,他隐隐觉得不安,刚才他隐约嗅到了自得人的气息,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韩树一把揽过巫寻桐,大大咧咧地道:“不会有事的,你能不能别一天天总是操心。”
巫寻桐比韩树矮半头,韩树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谍岚花轻轻蹭着他的脸庞,痒痒的,让他更加心烦气躁。
“滚滚滚,”巫寻桐推开韩树,冷着脸道,“别惹我。”
不料韩树又黏糊糊地凑了上来,捏了捏巫寻桐的脸,眯着眼调侃道:“我们巫家公子炸毛了,真可爱……”
整座六翼城,也只有韩树一人敢这么做。
巫寻桐刚要拔剑,就感觉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顿时把腰间木剑横在两人之间,警惕地注视着那道士。
在妖魔一族眼中,道士和自得人一样,是极为厌恶的存在。
“别害怕,别害怕,”那道士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
“这位道长,请问有什么事吗?”韩树见巫寻桐如此警惕,虽不明白,但还是把脸一沉,正色道。
“我出十两银子,这花卖给我罢,”道士笑嘻嘻地协商道,“银子拿去,买好吃的好玩的。”说着就要从巫寻桐手里抢花。
“不。”巫寻桐冷冷拒绝。
“家中小儿今年有劫,需用这祈福的谍岚来渡。”道士解释道,他真诚地站在原地,和他们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这道士便是於元修,自从他把於枫桥送入宫之后,就再也没能见那孩子一面,虽说不是亲生骨肉,但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早就视如己出。
皇帝每天跟他打着太极不放人,说他正跟皇子们一同起居饮食,享尽荣华富贵。
放他娘的屁!他於元修服侍皇帝二十年了,谢荑这个老狐狸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