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溪不是头一次和豪强贵人打交道。
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身上背的名头越重,就越是过的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所以等来了何嘉的回音,袁清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挑了一身竹青色暗纹袍衫。
若是按照孪生子的设定,袁二郎已经束冠,反正也是夜宴陪玩儿,没得那么多规矩。
她便让如燕挑了根竹青色缀白玉蟾发带,把一头乌发松散绑在脑后,先到了迎春楼雅间,听起了曲子。
何烨从驿舍走出来的时候,袁府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为了照顾到何烨将军的身份,还特意匹配了两匹毛色一样的骏马,马车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物什俱全,铺的也是丝软锦垫,甚至还熏了香。
“……”
何嘉挑开帘子的时候,背对着何烨,没看到将军的表情,倒是何意的声音率先窜了过来。
“噗,袁二郎是把咱们将军当姑娘了呗!”
“……”
“何意整理情报,无须陪同。”
何意瘪着嘴,色艺双绝的美人他也想去看看呀,难得有机会,这几日天天安排暗卫夜查驻军,熬夜伤身,需要进补。
不过何意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了将军气场不对,整个人似乎都笼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说是被这种对待纨绔的方式激怒,又不太像,说是喜欢这种招待吧,何意觉得更不可能。
他就是从将军身上感到了一种暗藏在平静下,带着一丝丝兴奋的情绪。
何意哀怨的在心里打嘀咕:不就是出去喝个花酒吗,将军至于这样嘛,哼,而且还不带我。
*
袁清溪这边吃了些茶,稍微填了一下肚子。算着马车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又把挑来今晚陪酒的姑娘们都招了过来。
“待会来的贵人可千万给我服侍好了,姐姐们可一定要主动一点儿,若是能被贵人看中,二郎为她赎身,还双手奉上嫁妆。”
“哈哈哈,那二郎可要备好银子了,万一贵人一下把我们姐妹几个全都相中,到时候可不要说没银钱。”
“怎么会,我袁二郎是这样的人吗?”
“二郎啊,姐姐们最喜欢啦!”
雅间里笑闹成一团,春姨站在门外张口结舌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身边的这位爷一脸寒霜,身后的那位呢,从一进门就盯牢了她。
她不过是动手为旁边的爷理了下衣襟,套套近乎,后面那位直接一柄短剑就抵在她后腰窝上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头一次见到迎春楼喝花酒的客人是这种路数。
都不像是被请来喝花酒的,反倒像是善妒的婆娘来抓偷吃花酒的郎君的。
真是怪了。
春姨胆战心惊的在外面站着,还好袁二郎和姑娘们在里面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不然她还要想想是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提醒她们闭嘴。
还好没站多少时间,旁边那位爷冷笑一声,自己推门进去了,春姨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紧跟着上前。
门推开的时候袁二郎正斜靠在小几上,嘻嘻哈哈地跟姑娘们练划拳,玩闹的声音太大,推门声都没听见。
等她感觉到气场不对,掀起眼皮看向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进何烨波澜不兴的冷眸中。
何止是波澜不兴,不知为何今天一双眼睛里就像是凝了一层薄霜,森森的还带着点冷意。
袁清溪有点懵。
不是……
他这应该是有点生气的样子吧。
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是在气自己先和姑娘们玩起来了?
袁清溪麻溜地爬起来,一点尴尬不带的重新坐好,把发言权让给跟在何烨后面进来的春姨。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春姨当然知道袁二郎的意思。
酝酿了一下,捏着嗓子开口道:“二郎君在这里等了爷好久,爷可算到了,那就……”
春姨还没说完呢,何烨已经理也不理她,大步迈开,走到袁二郎身边,撩起衣摆直接坐下。
春姨看向袁二郎,袁二郎品着何烨这张冷然俊脸,一时间也品不出个所以然。
这位之前不是还把她堵在货架里,她又不迟钝,当然能体会到那种微妙的氛围。
嗯,就是那种感觉,袁青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