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htundfuenfzig
我闭着眼,感到空条和花京院似乎换了位置,空条把左腿踩在上一级台阶上膝盖弯起,我被拉过去半倚半坐地靠在他大腿上,两只手都扶在我腰间。我悄悄地睁开了眼睛,难得没戴帽子的空条露出了额头——暖光很好地修饰了肤色,看不出来他前额很少暴露在外面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和脸上能晒到太阳的部位有色差——不过虽然打了发蜡,依然有几缕卷卷的碎发垂下来落在脸边,似乎恰到好处地缓和了稍显冷酷的轮廓线条。
“花京院,就用那·个·时·候的动作,你不觉得非常合适吗。”
在被他发现我偷偷睁眼前,我挪开视线。花京院站在更靠近镜头的地方,对于这般含糊的描述一下就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其熟练程度让我不由怀疑起他们是不是一整个高中时代都是在热衷摆出各种骚气造型的活动中度过的。
“我也觉得可以,”花京院的说得有些漫不经心,随即他撞上我还没来得及闭好的眼睛,极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绝对有在打坏主意的笑,“但是JoJo,一个人独占是犯规的哦。”
我倚坐在空条屈起的右腿上,花京院的拇指扣住我右手腕,其余手指覆着我的手背,像要把我整个人强拽过去似的牵引我用手掌贴上他远离镜头一侧的脸。空条扣着我腰际的手适时阻止我被拽向另一边,我一阵重心不稳,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小臂。
“可不要说你就一点没有同样的想法啊,”空条向他说完,嘴唇再一次贴近我的耳朵,而这一次他低声笑起来时,我在过于亲密的距离下清楚感受到背后紧挨着我的胸膛发出震动,还有渗入体温而愈加醇厚的广藿与檀木的气味——丝丝缕缕热气包裹着我的耳垂。
“你睁开眼睛偷看了吧。”空条笃定地说,前额的卷发蹭到我脸上,我僵硬得不敢乱动,一心默背植物细胞结构图清空杂念,他的鼻尖挨到我颈窝附近,低沉的声音几乎要在我头脑里打下烙印似的响起——“真是不乖。”
我头皮发麻。花京院毫无征兆地咬上我的手腕,惊得我猛然回头,透过造型奇特的刘海的间隙,看到他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锐利:“卡莲,看着我。”
“——镜头在我这边。”
我终于想起,这个相当微妙的展开最初只是因为校刊想拍八卦的照片,而我出于被友人忽略性别的一点点不爽,丝毫没有考虑后果地答应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空条和花京院又为什么没有拒绝……或许一开始,是我搞错了里面的原因。
我的目光落在被花京院啃出一排牙印的手臂内侧,心情十分复杂地想到,或许他们并不是遗忘了我的性别,而是直接把我归入了“和伊奇一样的人类之友”这一行列……
闪光灯的白色曝光吞没了我们三人的表情,我听见副社长欢快地拍手,还有他幸灾乐祸的语气:“铃木,你是个傻白甜可真的太好了。”
Neunundfuenfzig
我们的照片顺利登入校刊。除了修图的人技术确实不错、并且那一期校刊销量激增之外,的确让我困扰的邀约减少了许多,而空条最近也没再频繁地因为女孩们的热情黑脸——尽管如此,来找我搭话的女孩反而增加了,此外堂姐夫的那个学弟似乎最近加入了花京院所在的电子游戏社团。世理看到照片的时候甚至特意抽空回来敲我的头,但她真的太忙了,哪怕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我最近也很碰见她。
黑五之前,我考完了最后一场期中考试,年底学生集体组织的小型聚会也基本告一段落。我不再需要跟着乐队每晚都去不同的场地伴奏,几个混熟了的学姐甚至保证直到她们毕业前,都可以偷偷帮我带免费的啤酒。难得空闲的休息日,堂姐绫子打了电话来。整个公寓只有一楼有公用的座机电话可以接国际长途。我拎着手帐本写一会要用的购物清单,肩膀夹着电话缩在沙发里听她嘱咐我十一月降温要好好穿上秋裤,“最近还很忙吗,”绫子温和地询问,“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男友说你还没到家。”
经历过一个多星期被花式询问怎样做到两条船都踩稳端平永不翻船的微妙技巧后,我已经懒得反问“我哪来的男友”这种幼稚的问题了。绫子只会往这台座机里打电话,能接起来的除了我那两位亲爱的室友难道还有别人吗?
“你是说我的哪个男友,”我撑着一双死鱼眼仰望星空干巴巴地回话,“太多了,只这么说我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