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颗金子(1 / 2)

Siebzehn

人越是身处异国他乡,就越容易向自己熟知的文化靠拢。本国人在海外时往往比在国内更具备民族凝聚力。

不光留学生如此,旅居在外的游客和职人或多或少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只不过学生群体仍处于较少生活上的困扰、能够开放不受限制地进行交友的阶段,因此这样的感觉会格外强烈吧。

我并不觉得花京院和空条会是那种高傲到压根不搭理人的类型。只不过如果我不是在美国遇到他们、如果我不是恰好被公寓系统分配成他们的室友,如果这一年,我是在东京的街头与他们相遇,那我们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习惯分享一座房子里的空间、习惯了在需要的时候互相帮忙、甚至产生或许以后能和对方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这种想法。

我能够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认识他们,应该是件非常幸运的事。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快要沉没时,世理她们的游艇第三次开过我们眼前。原本在与海水相接的岩石旁观察石头下的小螃蟹爬来爬去的空条站起身,细沙托起他长长的影子。我们默不作声地往回走。我注意到空条走到了风吹过来的一侧。

回程的路上走得比来时快些。很快我们又回到了仍然十分热闹的篝火晚会外围,花京院刚才发了张堆沙堡的照片,告诉我们他过一会就回去,要不要一起走——并且终于建了我们四个宿舍用的短信群组。

花京院好像来到美国后注册了脸书,世理用LINE,我还停留在用邮件通信这个原始人的阶段,空条用什么软件我不清楚,如果说他是看报纸寄明信片的我也会信,看上去没什么违和的……总之除了短信之外暂时还没找到其他四个人都在用联络方式。花京院似乎对在群里发言这件事兴致勃勃,建好后一连发了好几条,他说开学图书馆的座位会很难找,有个群以后可以方便地谁下课早谁先去占个座。学校的停车场基本天天爆满的,反正公寓离学校也只要二十分钟左右,他觉得步行比较划算……我怀疑他刚刚偷偷喝了酒,现在有点嗨过头。

Achtzehn

“谢谢,”我对空条说,“在这里等一下,我请你吃烤棉花糖。”

连我自己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要对他道谢——或许是谢他一路帮我挡住了夜间微凉的海风吧。况且大海空旷辽远的景象,纵然瑰丽壮美,但倘若一个人徘徊欣赏,难免感到孤独。当身边有一个不会乱说煞风景的话的同伴时,心境上的感受确实会变得积极很多。

新生们现在围着最大的篝火自发形成了一个圆圈,聚在一起伴着音乐跳舞。女孩们烤着火浑然不觉温度转凉,把鲜艳的丝巾在空中挥舞——我绕过兴奋的同学,走向摆着烧烤物的铁桌旁,取来托盘和铁钳,把棉花糖串好,到不远处已经无人使用的小型篝火旁烘烤起来。

我用饼干把已经烤得软乎乎热腾腾的棉花糖夹住,然后拿托盘端起顺手烤熟的肉串——距离上一餐已经过了很久,回公寓做夜宵前,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转身往回走,还没走到空条所在的位置,花京院就突然出现叫住了我。

“嘘,”花京院阻止我继续往前,“先等一下,那边有名场面要开始了。”

在原地等我的空条被几个不认识的美国女生缠住了。她们的脸颊被火光映得泛红,互相推着肩膀,看起来有些羞怯,其中一个大胆地抢先开口:“你好,我叫玛格丽特,19岁!现在选的专业是物理系,住在韦恩宿舍。你叫什么?”

似乎是学校的传统自介,名字、专业、来自哪里、住在哪栋宿舍楼。我猜测她是太紧张,把家乡口误说成了年纪。

“JoJo脾气变好了,”花京院在我身边状似深沉地点评,“居然能耐心听完这么长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