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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一落,围坐案上的几个少年没忍住笑起来,前仰后合的,十分不成体统。定安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稍稍偏过头,掩去眸中笑意。只剩下清嘉一个,愣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红红紫紫,精彩纷呈。

赵承笑归笑,担心重蹈覆辙,他忙是安抚道:“熙宁不过说笑,妹妹别往心里去。”

清嘉又是羞愧又是委屈的,她瞥了眼身旁的林祁,林祁也是笑得东倒西歪,情难自禁。

“你们,你们。”清嘉当即红了眼眶,好在她没有当场发作,只一甩袖子离了席,走时还不小心撞翻了一对美人肩的联珠瓶。赵承止了笑,赶紧追出去。

熙宁看着清嘉拂袖而去的背影,笑道:“你看你们,笑得那么大声,十五面子薄,又不是不知道。”

这事总归是成了一件笑谈。连静竹她们也有所耳闻。

司琴道:“谁不知道十五帝姬是哭着回去的,路上迁怒到身边人,罚那小宫女跪着回了建章宫。”话里还有未完的话——也不知她身边的人是倒了哪辈子霉,由着她这样作践。

静竹却不像司琴那样幸灾乐祸,反而暗含些许忧虑。定安捧了帕子擦脸,见她这副表情,糯声问道:“姑姑?”

静竹接过她的帕子,忧心忡忡道:“十三帝姬有皇后撑腰,自是不怕什么,怕是怕十五殿下不敢与十三帝姬交恶,反是回过头来记恨殿下。”

这并非不可能,况且清嘉一贯做派如此。

定安宽慰道:“我横竖没说什么,十五姐姐再怨也怨不到我头上去。”

静竹将帕子打湿,又叫人托了玫瑰胰子来给她使:“殿下不如问问谢小公子,看看他如何说。”

定安记下,等着下次去青云轩,她方是提起这一茬。

谢司白将手中的书册掩下,笑着看她:“你觉得如何?”

定安想了想,据实相告:“十三姐姐言辞犀利,又引经据典,况且那是事实,我……”

谢司白略一扬眉,方知她心意:“你很是佩服?”

定安点头。

谢司白倒不急着说教,只道:“你可知道那则逸闻的结局?”

定安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模样。

“‘魏武闻之,追杀此使’。”谢司白记性好,几乎是原话,“‘捉刀人乃英雄’。偏偏是这一句葬送了他性命。”

定安一怔,心头突突的:“……定安愚钝,先生的意思是?”

“你那位姑姑说的不错。”谢司白敛眸,望向定安,一字一句下了定论,“十五帝姬年纪小,倒还不至于‘追杀此使’。不过这梁子结得既不漂亮也无必要,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已。所以要我说,你的那位十三皇姐,只是小聪明罢了。”

定安听得一愣一愣。她望向谢司白,不无憧憬:“先生真厉害。”

谢司白被她这样盯着,不免失笑:“这就厉害了?”

定安用力点点头,眸中亮晶晶的:“我见过的人中,先生是头一个。”

谢司白看着她,小姑娘是诚心诚意,半点做不得假,不比旁人说这话总夹杂着种种利欲熏心。

谢司白轻笑,伸手拍了下她的头:“那你就跟着我好好学罢。”

关于诗社的闲话传得多了,太后也有所耳闻。她虽厌清嘉平素为人,不过还是敲打了定安和熙宁两个。尤其是熙宁,太后对她素来寄予厚望,言辞间难免严厉了些。

“她再怎么样不好,也是你的皇妹。你年纪大她一些,何必用这些事嘲笑她。她丢了脸,又何尝不是你们丢了脸。”

熙宁自知理亏,只乖乖受教,不敢伶牙俐齿地出言反驳。

“定安也是。”太后说着看向定安,“你常跟你皇姐待在一起,这样的事合该劝着她,怎么反倒是助纣为虐。”

她这话就说得有些牵强附会。定安知是迁怒,不敢多言。熙宁私下朝着定安吐了吐舌头。

等从寿康宫出来,熙宁道:“皇祖母也真是小题大做,这又不是什么伤体面的事,况且是十五她先逞强做了假,反倒怪起我们来。”

定安想起谢司白的话,说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与她这样争锋相对。若惹急了她,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熙宁笑起来,一丝惧意也无,反是意气风发:“这有什么?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况且还有母后和皇祖母在,她能如何使绊子。”

定安听着稍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