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给桌上白瓷花瓶里插上回来路上顺手折的花，余光瞥见景琰的房间似乎开了一个手掌宽的缝。
她出去的时候又没关好门？
沈长宁疑惑地上前，还未等她走到，门已嘎吱一声又打开了点。
这时沈长宁才看清门后面还站着个人。
景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拄着两根拐杖站在了门口，靠着门框，脸色苍白，神色勉强，两条腿没有沾地，虚虚地悬着，全靠两只手臂支撑身体。
沈长宁一急，忙问：“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快步走向房内，搬了个凳子过来，摁着景琰让他坐下。
支撑了许久本就有些体力不支的景琰得到了放松，坐在椅子上，轻喘一口气：“躺床上久了，也该下床逛逛了，要不然闷得慌。”
他已经忘了这对拐杖是多久前做的了，自上次认命地放弃双腿恢复已经过去很久了，直到今天，他才重新把它拿出来。
他本想支撑着出来看看沈长宁在干什么，却不曾想卧床几年，体力略有下降，居然只到了门口便失了力气。要不是沈长宁及时发现，再过会儿可能他真得摔在地上了。
思及此，景琰懊恼地别过头，不敢看沈长宁。
沈长宁接过景琰的拐杖，摸着凹凸不平被虫蛀了的痕迹，寻思着哪天找个机会去给景琰做个轮椅。
她今天去镇上打听过，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轮椅”这个玩意儿，她还得自己画出图纸来，找个木匠定制。
好麻烦……
沈长宁轻叹一口气，却被景琰听进了耳中。
景琰目光黯淡下来。
以为沈长宁是觉得他烦了，他心里一阵发紧，苦涩又如潮水般涌上。
——也是，一个废人干什么要勉强自己走来走去，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添麻烦？
就算她再如何包容自己，自己也没有理由麻烦她才对。
思绪又飘飞了一会儿，便被沈长宁出声打断。
“你要不要……我扶你出去走走？”她问，又歪头喃喃自语，“外面空气的确清新的多，比闷在家里不知道好上多少……唔，等我烧好饭再去，好不好？”
随着沈长宁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头上简简单单的鹅黄色发带也跟着颤动，颤得景琰心思偏了。
景琰抬头，眼中流光闪过，夹着惊异。
——不嫌弃他？
还要扶他出去？
沉默许久，景琰舔舔干涩的嘴唇，哑声问：“你……不累吗？”
沈长宁听后，释然一笑，眨眨眼，调侃：“我都说过了，我天生力气大呀——”
脑中突然闪过今早惊世骇俗的一抱，景琰低声咳嗽起来。
有……有点丢脸。
沈长宁忍着笑尽量忽略掉景琰第无数次泛红的耳垂，却止不住心底有个小人的大声惊呼——
她的君上，太可爱了！
帮着假意拍打了几下景琰的背，沈长宁抹了抹眼角莫须有的泪，凑近景琰问：“既然都到这儿了，今天要不然就在外面吃饭，我这就扶你去坐着？”
景琰望着那张白皙细腻的精致小脸近在咫尺，不由得屏住呼吸，随即闷闷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