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凝神着安眠已久的发妻,对跟着自己一辈子受苦,临终也没享受到一天福的女人深感愧疚。那是相守多年却被死神横亘在中间,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悲伤与不解。
怀念亲人的气氛永远都是伴着眼泪,带着伤心与遗憾。秦正磊每每来这里,除了看望母亲,更多的则是担心父亲的身体。每次从墓园回去,都要难过好几天,现在父亲的心脏大不如从前,药不离身。
唐夏将一盒糕点放到墓碑前,笑对着照片里贤惠的女人唠着家常,像是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
“秦姨,夏夏带着您最爱吃的花生糕来看你了,不过这个好甜,不要吃的太多,会长蛀牙哦!秦叔老当益壮身体棒棒哒,不用担心跟医生见面。秦叔秦姨的儿子呢事业有成,不过还是老样子总是欺负我。我有个请求,您能不能托梦给他,吓唬警告怎么都行,双管齐下更好呢!”
她轻松随意的闲聊,更像是跟长辈的撒娇,自然流露中透着小女儿家的娇憨,成功打破了固有沉重的祭奠,赶走了久聚不散在头顶上的哀思。让秦珍擦着眼角又失态的喷笑,秦父也收拾好怀念之痛,逐渐平复心绪。
“夏夏,你还记得秦姨喜欢的小吃!”秦父倍感欣慰,这孩子什么都没忘。
“我始终都记得,还答应过秦姨,等我长大以后,一定给她买好多好多的花生糕。”那时她还小,秦姨怕她想家,每天都会给她一块花生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酥脆的香甜。
“夏夏,你爸爸安葬在哪?我想去看看他。”秦父这几年除了惦念唐夏以外,就剩下去拜祭一下老相识。
唐夏打着马虎眼。“啊!那个...我爸爸没有在这边,秦叔改天我再带你去见他。”
蒋里带着一帮人在选墓地,抻头看见唐夏,喊着。“下里巴人又迷路了吧,老唐有你这种亲闺女,早晚被你气得活过来。”
唐夏不顾谎话被拆穿的难堪,很想拿起供品塞住蒋里的大嗓门儿。
秦珍怕阴气重,在墓园外车内等他们。秦正磊看了眼后面的五个大字——骨灰寄存处。他对父亲时常挂念的唐有德从未理解过,直到现在。他们并不是称兄道弟的关系,甚至是不够融洽。他不想过多地去评论一个死去的人,毕竟死者为大。
“夏夏,你爸爸怎么能屈尊在这里?”秦父不敢相信认识多年的故人,竟会清冷一个人被寄存在小格子里,并且还是最底层,不禁一阵心酸。
“秦叔,这儿没有那么糟。我爸爸生前最喜欢热闹,现在有这么人陪他,不怕他寂寞。”
“夏夏,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的。不行,我这就去给他买块最好的墓地。”
秦叔说着就往外走,唐夏拉住他,阻止着。“秦叔你知道我爸爸的性格,他不会接受的。”
秦父身体停滞了下,是啊!他跟唐先生相识快三十年,脾气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了。一时之间,想为唐家做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做而心急如焚。
唐夏将秦叔的真切都看在眼里,上前搂着他的胳膊,“谢谢秦叔,您的好意我全部都接收到了,完整地放在了这里,会好好珍藏。”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
从墓园回来,秦正磊将父亲小姑送回家。秦父嘱咐着他,一定要把唐夏送回酒店,再去公司上班。
他知道一个披萨店里的服务生,是不可能住酒店的。“你住哪?”
“在前面地铁站停就可以了。”唐夏对那天晚上被他扔在马路上的事,仍耿耿于怀!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地铁站被甩出好远。她用‘这家伙又再使什么坏?’的眼神瞪着他。
他最终停在了秦氏大厦门口,才开口说。“你上次说,我帮你解了围?”
“我也记得某人是当场否认。”唐夏当时可是被扫了一鼻子的灰。
“现在我承认。”
唐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听他又高傲地说出,“那就代表你欠我个人情。”
她哑口失笑,呵呵!这家伙小肚鸡肠到新高度,这个也要算个人情。真不知道秦氏素以诚信经营,怎么竟会有这种小人当总裁?
她故意拉长声讨教。“秦总裁想要我怎么还这个人情?”
“电话号码。”
唐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那一刹那,被他洞察先机地补充了一句。“别说你没有电话。”
她吞下被拆穿的托词,极为缓慢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往外崩,像电台播报密电码似的。“1...3...9...”
她在想手机号码有那么多位数字,只要随便说错一个,也是常见的小失误嘛!心中一阵窃喜,自己怎么那么聪明!晚饭加个白水煮蛋做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