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控制住想去揉他头的欲望,笑了一下:“是啊,顾小祖宗要和我一起出门吗?”顾泉宅得很,只想一个人呆着。
没想到顾泉竟然点点头:“要。”
九青一愣,无奈笑了:“我们今天要出去做坏事,你也要跟着吗?”
顾泉低头,手指捻了捻衣服:“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不会妨碍你的。”
我去!这小子这话说得太窝心了!
九青当机立断锁上门,豪气冲天抱起顾泉:“走!跟着我混!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九青没发现,她现在抱着抱着都抱习惯了,给顾泉当老妈子顺手得不行。
九青是捏了个诀走的,速度异常快。
九青按着地图快到落雪楼的时候才慢下来,落雪楼虽然只是座酒楼,名字还十分雅致,却建得富丽堂皇,高达五层,气势非凡,整座酒楼从屋顶上的瓦到台阶下的砖都充满了“有钱、很有钱、不差钱”的味道,一瞬间九青的仇富心理让她磨了磨牙。
都说读书人清高,最厌恶阿堵物,萧山云倒是不同,他善赚钱,更爱钱,有些品味,却更像个暴发户。
回过神的九青琢磨出念竹那股别捏劲儿了。
这座楼,很脏。
不是外表的脏,而是充满了扭曲的怨气,落雪楼四周没什么房屋,只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它建在了一个聚煞之地。四周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还有淡淡的说不清的咸湿的气味,令人作呕,风水差到发指,其主人必要受其影响,精气不足,暴躁易怒。
啧啧啧,丰县上空的怨气就是来源于此,看来暴毙事件是和落雪楼脱不开关系了。
不过这样一座酒楼,是怎么聚财聚人的?
九青对顾泉说:“这里很脏,要不你别进去了。”日子久了,九青发觉顾泉洁癖还挺严重的,见不得灰,常把灵力浪费在洁身换衣洒扫房间上。
顾泉摇了摇头。
九青无奈:“到时候别嫌脏。”说着抱着顾泉就进门了。
“抱歉,抱歉,这位客官,我们酒楼只接待已订座的客人,还请您……”
小二话还没说完,九青施了个法,小二眼神茫然起来,然后嘴里说:“这边请,这边请……”把九青领上二楼靠窗的雅间。
九青翻了翻菜单,倒抽一口冷气,一壶最便宜的茶就要二十两!她不要修仙了!她也开个酒楼敛财好了!万恶的资本!这不是刮钱!这是在索命!
“不要破坏人间秩序,不要破坏人间秩序……”九青默念几声,背了两句《静心经》,传音给念竹位置,微笑着点了一壶茶一盘瓜子,微笑着捏紧了干瘪的钱袋,微笑着看着仍旧一脸痴呆的小二送上茶和瓜子,痴呆地下去了。
小二下去走到门口才回过神:“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说着皱眉敲敲脑袋,甩了甩头干活去了。
九青盯着三十两的一点东西,别说吃,看着都犯恶心,想想是自己买的,不吃又不行。
她扭头想了想酒楼的布局,错了,全错了,没有人会这么布置,酒楼门为拱形,状似墓碑;大门正对楼梯,意味钱财流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最为诡异的是,从酒楼上面看,是个四四方方的“口”字型,酒楼中心怨气最重,大厅中甚至没有屏风隔断,人在此中,便是“囚”字……
九青手脚有些发凉。
“快滚!”一声怒吼打断了九青的思路。
九青起身站在窗前,竟然是那位赵老伯!他被丢在地上,依旧一身土,头发全花白了,一个五十的老人,像是风烛残年的八十老翁。他瘸着腿爬起来,低着头小心说:“让我见见萧沧吧。”
“你一天天的烦不烦啊!我们家老爷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你不打量自己是什么身份!快滚快滚!”周围渐渐聚起来看热闹的人,又发现是赵老头,无聊地散开,只有些小孩子站着看。
赵老伯佝偻着身子,上次见他似乎还是个头脑清楚,脾气硬的人,可没过多久,他已经变得固执而糊涂。
他唠唠叨叨地说:“他以前上京赶考的时候我帮他呢……他是个好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和他讲,一定是你们不和他讲……以前孩子她娘还想和他娘说亲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啊……能不能给我一点钱,我上京去告……”
他以前是个犟得要死的,决绝地把一百两扔回王家大门的老人。现在,他的头因为一点钱卑微得低到土里。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滚,就叫护院来打死你!”小二不耐烦了。
“求你……让我见见山云吧……”赵老伯跪在地上,颤抖地说。
“就是我们老爷让我们赶你走的,十几次了,老头子你要不要脸?”小二朝天翻了个白眼。
赵老伯震惊地看着他,嘴唇都抖起来:“你胡说……你胡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是我。”
赵老伯猛然回过头,萧山云依旧是锦衣华服的打扮,瘦削单薄,阴鸷却俊俏,沉重的衣物盖在他身边像要压垮他,他冷漠地看着从前时常送点粮食给他们娘俩,曾有恩于他的老人。
两个人,一少一老,一站一跪,一贫一富,界限分明。
风卷起地上的小石子,从两人中间滚滚而过,“哗啦啦”地响。
“山云……”赵老伯喃喃。
“别挡我的道。”萧沧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往前走。
“山云,求你……”赵老伯抓住萧沧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