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在独立创作。孵化器这个思路还是第一次听说。您觉得我的风格适合您的画室吗?”
关婕见他真的感兴趣,芜而一笑:“我很喜欢你的风格。现在很多年轻画家追求颓废,力求特立独行。但是你的画里没有一丝颓废。我看到了淡淡的忧伤,还混合着对未来的期望。”
宋之砚听了,心里默默认同,他哪里有资格颓废,他只有强打精神活下去。
“谢谢您的评价。我会找机会拜访。我还要回去帮忙,先走一步。”和关婕告别,宋之砚起身走回摊位。此时临近中午,学校为志愿者们提供盒饭。宋之砚一早就出来了,忙活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打开盒饭,是炒米饭配地三鲜,还有咕咾肉。菜色油亮,透着油腻。宋之砚有点犹豫,他常年服药太多,胃被反复刺激,很难伺候,米饭太硬,或是炒菜的油不新鲜,吃了都会不舒服。此时却见那外教兴奋的说:“我最爱咕咾肉了,茄子看起来也很好吃,宋,今天沾了你们志愿者的光,这可比吃食堂好多了。”
见外国友人兴致这么高,宋之砚哪里好意思多事,也乖乖的掰开筷子,低头吃起来。
活动下午还要继续,宋之砚匆匆吃完饭,继续忙活。
随着棉花糖摊位前又排起了长队,宋之砚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他的身体似乎从来都比他预想的还要糟。他知道,这盒饭他不该吃。那油腻的饭菜似乎在胃里炸了锅。他觉得胃被一根绳子拧着,而且越拧越紧。
随着他做棉花糖的速度减慢,白人小老头看出了他的不妥:“宋,你还好吗?”
宋之砚疼的有点站不住,他脸色煞白,按了按腹部,不好意思的朝那外教苦笑:“我可能得休息一下。”
小老头倒也够意思,立刻叫来了其他人帮忙。宋之砚才得以脱身。
他赶紧找到洗手间,想着吐出来可能会舒服些,可是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个所以然来。胸口里被彻底堵住了,让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回到操场的看台上坐下来,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使劲胡乱按揉胃部。
“哥哥。”墨墨从老远跑过来,一手拿着一个冰棍。
“我给你买了冰棍儿。快吃吧,要化了。”
宋之砚哪里敢吃,苦笑着摆手。“墨墨,你自己吃吧。对了,我只给了你十块钱,你怎么玩了一上午,还有钱买冰棍?”
小姑娘一边左右开工舔着冰棍一边说:“我的同学们买了好多票,花不完,给了我好多。”
宋之砚一听,立刻觉得胃里一抽。
“你需要钱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别人的票?”
墨墨见哥哥脸色不好,立刻不再关注两根冰棍。
“是他们非要给我的。说不用就浪费了。我说可以去退钱,他们非说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在乎这些钱,懒着去退。”墨墨委屈的解释。
“他们怎么处置自己的钱,咱们管不了。但是你不能要别人的钱。墨墨,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现在你回去,把那些票还给他们。”宋之砚努力直起身子,正色道。
墨墨还是听话的孩子,虽然不是完全情愿,但还是转身去找同学了。宋之砚觉得自己该回家了。胃里难受的厉害,心里也莫名烦躁。
夏戈青下午回到家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今天宋之砚去学校帮忙,还会带墨墨一起回来。她打算做几个拿手菜。菜炒到一半,发现酱油没有了,懒得出去买,她噔噔的跑下楼。宋之砚早就给了她钥匙和不敲门的特权。她想着两兄妹要傍晚才回来,
就直接自己开门。
打开门,却见墨墨自己在看电视。
“墨墨,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墨墨回头看见她,小声说:“哥哥肚子疼,就先回来了。”夏戈青看墨墨的神情,不知为何有点委屈。
夏戈青推开那人的卧室门,宋之砚穿着睡衣趴在床上,身下垫了个枕头。
“怎么了,胃痛?”
宋之砚知道青青来了、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嗯,中午吃得不舒服。”
夏戈青见床头柜上的药,知道他已经服过药了。
“怎么墨墨看起来情绪不高?”夏戈青把那人翻过来,坐在他身边,搓热双手,给他的胃部轻轻画圈。宋之砚不能轻易吃止痛药,疼的厉害的时候,夏戈青就用按摩帮他缓解一下。
宋之砚随着按摩轻轻颦起眉头,没有回答夏戈青,却说道:“青青,你原来说的话,可能是对的。”
夏戈青有点摸不到头脑:“我说过的至理名言多了,你是指哪一句?”
“关于墨墨学校的事。我过去认为她从小上那所学校,应该在那里最适应。可是我忘了,我们变了,我们的家庭环境变了。不是说我努力工作,给她交上学费,我们就还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事实上,我不太想让她成为那个圈子里的人。“
“所以你也觉得墨墨应该转到公立学校去?”
“嘶…啊!”宋之砚被按到了最痛的部位,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今天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朋友圈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适合墨墨。我不是说学校,或者她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和我希望的不太一样。”
夏戈青找到两个治胃痛的穴位,帮他反复按摩。
“之砚,这件事我不能完全给你客观的意见,因为我的意见多少要考虑到你。我更多的是因为心疼你,才提出的这个建议。但是你今天所观察到的,确实是一个重要因素。你也可以找墨墨谈谈。毕竟这对她也是个挑战。她要努力参加中考,要改变环境。先不用急着决定,咱们还有时间考虑。”
宋之砚拉住夏戈青的手,紧紧攥着,拿到嘴边轻吻:“青青,谢谢!”说完,把头埋下夏戈青的腿边,仍是抓着她的手不放。
“傻瓜,我什么意见也没给,谢什么?”夏戈青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胡噜他蓬松的黄色头发。
那人累极了,没多久,就呼吸绵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