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姬非闲不忍去看面前人的神色，只是狠心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不必再跟来了。”
“……哦。”
柳云笙垂下头，沉默了半晌，忽然又故作轻松地开口：“反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跟就不跟吧。”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附着火折子的烟火，犹豫着递给了眼前的他。
“这个你拿着，撑不住了就点燃它，等我来找你，好不好？”
她近乎哀求地看着他，一贯嬉笑的面上此刻却是添了几分哀伤和不舍。
“……好。”
姬非闲没有推辞，干脆地接过她递来的沉重的希冀。
“我收下了，那你要答应我，寻个安全的地方……”
“好。”
月色下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彼此撞进对方波澜起伏的眼中，带着说不尽的眷恋之意，终是作了别。
……
无心看着面前相拥的二人，一时间感慨万千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原来谪仙如前辈，也会有此一段风月佳话。
无心看着看着，有些想笑，他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这段风流史回去跟小阿璟好好说道一下时，忽然眼前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触目惊心，以至于忘却了自己置身于幻境。
璀璨又明亮的烟火炸开，划破了黑暗血腥的永夜。
烟火是那么绚烂，那么夺目。
却没有丝毫美好在其中。
火光明暗间，是青衫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男子怀中的景象。
一身利落的青色衣衫，被大片血色浸染成猩红。
素手低垂，自掌心滑落一根早已折半的柳笛。
带着斑驳血色，伴着明亮的烟火，女子生息全无地躺在男子怀中，只一个阖目的瞬间便化作了永恒。
无心看到男子颤抖着手抚上女子苍白无血色的面颊，看到男子仰天长啸着嘶吼着，带着困兽般的绝望。
他看到男子煞气缠身，在声声暴喝中震破了身侧的七弦琴，琴骨被折做两半，琴弦被悉数震碎。
再然后呢，便是一片血腥的炼狱般的修罗之景。
十方杀戮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浮尸遍地。
男子仅以一人之力，便杀红了眼将周围的袭击者屠了个一干二净。
转眼，只剩一片尸山血海。
这一次，无人案几抚琴弄弦，无人洞悉音律乐理，只有一人，化身修罗，遁入了恶鬼之道……
无心还想再看清点什么，却在这片猩红中模糊了眼中的世界。
待他察觉到自己灵台不再清明之时，便又面临了两眼一黑即将晕死过去的惨状。
只是晕死过去之前，他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交代外面那个小丫头。
交代她什么呢……
无心想着想着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抵是，不要太担心他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