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细想,只当做玩笑话带了过去。
如今看来,也许他同她的第一次见面很特别,特别到她还记得,可他却是忘记了。
无心忆起那个近乎乞求着看向他的少女,忆起她曾一遍遍说过的疯狂的话语。
“小和尚,你快点窥我的心好不好?”
“……好不好?”
“……看来命中注定,我注定要对你用心魔引。”
无心呢喃着轻轻闭上了眼。
萧瑟似乎很是不解半天没个动静的无心,遂张口催他道:“我说和尚,你还在那犹豫个什么劲儿呢?再不赶紧的,你家阿璟可就要被魔气吞噬变成个傻子了。”
话音刚落,无心便猛然睁眼,一双墨瞳流转着妖邪的紫光。
他就着先前抱怀中人的姿势,屈膝跪下。此刻昏迷不醒的少女靠在他胸口,那熟悉又陌生的温软同他贴地如此之近。
无心俯下身去,眉眼低垂着将额抵上她额间的那抹火莲,那流转于眸中的紫光一时间魔光大盛,竟迷得唐莲等人纷纷睁不开眼。
萧瑟暗叹:
世人皆以为心魔引便是用一双魔眼窥世人凡心,殊不知那心魔引最精妙之处在于,阖目以己心窥他心之魔。
见无心此举,姬非闲了然一笑,开始挽袖弄琴。
琴音铮然,如涓涓细流般清脆柔美,淌进听者之心,予之祥和宁静。
“是安魂曲!”
唐莲轻抚胸口,闭目感受着这琴曲的玄妙之意。
“我听师父弹过此曲,但不如此情此曲精妙。有心人听之,小可洗气静心,大则境界提升。据说还能引来九泉之下的亡魂,渡其成佛……”
“这么玄乎的吗?”
外行如雷无桀也闭了眼去细细聆听。
毕竟琴仙一曲,世间难得……
姬非闲于琴弦上十指翻飞着,眼观在座闭目聆听的众人,忽然传音入内道:“你等莫要闲下来,开始护法助无心引成心魔,成败与否,可就要看大家的了。”
说罢他便传音入内教唐莲等人为无心护法。
而无心这边,在一片混沌的灵识中,终是寻到了阿璟的识海。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在那片识海里,是一片永无止境的血色和黑夜。
他看到如修罗地狱般的血色虫窟……
他看到千百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各异的虫子……
他看到一片惨淡的月光和那被月光勾勒成形的满地白骨……
他还看到了什么?
无心忽然心神一颤,灵识几欲挣扎,在那片暗无天日的识海中不稳地激荡着。
只因在那片暗无天日的混沌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在其中。
目光所及之处的她,是难以想象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