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茫山,落日亭。
山崖上,云雾缭绕,缥缈似仙境。银松在侧依傍着雕栏玉砌的落日亭,青白与朱红缠绕间相融出片片瑰丽的色彩,当是好一副水墨丹青。
自亭中有一人白衣入画,拂袖静立,三千青丝散落如瀑铺开,随风鼓动着,倾世之姿宛若仙人降临。
水袖拂过之处,清风徐来,案几七弦琴无人拨弹却有阵阵梵音传出。琴弦铮铮,伴着瑟瑟风声,自发地传响出一曲悠扬之乐,似源于天籁,又似自然灵机相和。
琴音悠悠,声声传耳,此情此景正当是一片祥和之色。
忽有一紫衣装束的男子御风前行,持扇迎风,带着一身迫人的寒意袭来。
男子怒喝道:“想不到当年名动江湖的忘情公子,如今避世不出也就罢了,还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来搅和我的事情。”
白衣男子缓缓睁眼,拂袖回身,只一瞬便破了紫衣人逼至身前的森然寒意。他面无波澜,眉眼却精致如画,额上一抹火莲烨烨生辉,灼眼又绚烂。
“若我那徒儿能搅和你,倒也是她的本事了。”男子抿唇轻笑道。
“你!姬非闲!”
紫衣男子闻言勃然大怒,当下欲祭出折扇出招,却被白衣男子淡漠地一声低喝破了招。
“紫衣侯!”
姬非闲眉头轻皱,“你我本该淡出江湖多年,上一辈的恩怨未尽的,不该由小辈们承担。如今孩子们的事,该是孩子们自己去解决了。”
他看着怒意满脸的紫衣侯,忽的放轻了语调,沉重地开口。
“当年的事,你我都有份,我明白你内心的迫切,但我们不该过多干预。顺其自然,该解决的事自然会解决的。”
“哼。”
紫衣侯不置可否,收回了自己的寒羽扇,转头愤愤离去,言语间依旧愤然。
“姬非闲,你一如当初那般……自大。”
“自大么……”
姬非闲有些动容,反复回味着紫衣侯给他的形容。
他抬头看向那落日亭上斜依的日影,一眼望当年,再回首,尽是苦涩的悔恨。
“呵,当年,是我过于自大了么……”
男子沉沉地低笑着,身侧的瑰丽景象异变陡生。
一时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飞鸟惊走,山水震荡。三千青丝无风鼓动着,转眼变成满目霜白。
“噗…咳咳。”
姬非闲有些收不住紊乱的心神,当下一阵经脉逆流,咳出一抹自胸腔喷涌而出的鲜红。
只一息,便面呈死灰之色。
男子苍白的面容上,那抹红莲依旧在额间鲜红着,如血一般的色泽。
“阿璟,为师……可能时日无多了呢。”
所以快一点好不好……
了却我的心愿……
我的……
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