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潜草草写了两行字,放下笔将信交给白青涯,命他封上后派人送去给何琨。
白青涯接过信匆匆一瞥,见容潜只说了两句话,是建议何琨莫要让童安去辽东征税。
他很是意外,没想到容潜于此事竟这般执着。
“世子,在下以为薄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时局越乱于我等便越有利……”
容潜忽然抬眼看向白青涯,问道:
“王爷身边可有堪重用的宦臣内侍?”
白青涯愣了愣,直觉道:
“童安啊。”
话一出口,白青涯立时便反应过来。
童安若去辽东征矿税、剥银子,只怕辽东总兵严伯龄等人要将童安恨之入骨。
日后城阳王若将童安弃了倒也罢,说一句成事所需便是;但若城阳王没有将童安做弃子反而重用他,那如今这番征税之举便落了利用与挑拨之实,只怕严伯龄等人心中必然生刺。
城阳王身边没有宦官,童安是他少有的几个心腹宦官之一。城阳王日后断不会将皇城内务这等关系自身安危之事交给他人打理,童安只要能活到那时,必受重用。
只怕辽东与城阳王之间就会落下罅隙。
新朝初建,城阳王非但动不得辽东,还需怀柔笼络他们。届时于政务军饷上只怕就会多有被动,搞不好还要养出第二个城阳王来。
城阳王为成大事兴许会不计日后,但何琨不同——何琨有所图,日后要仰仗辽东之处甚多。
这番话对城阳王说没用,对何琨说却绝对有用。
白青涯想明白这一番关节,不由背上微微泛寒。
容潜的心思竟这般缜密可怕,别人走一步看十步,他却是走一步看百步,已将事情考虑到了那么长久之后!
白青涯怔怔片刻后,忙低头藏起眼中惊惧,恭恭敬敬地拿着信退了下去。
容潜闭上眼微微揉了揉眉心,不过片刻又有人进屋来。
“爷,白先生怎么了?”裴霖莫名其妙地看着外面,“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容潜不理他的口无遮拦,道:
“何事?”
裴霖想起来意,忙道:
“是了,先前撒木让人带话来,说程小姐今日出门了,是与程四爷的未婚妻一同出去的。”
容潜一怔,随即眉心微皱。
这才过了十几日,她可将身子彻底养好了?怎得还在这般寒冬大雪之日跑出去?
“可知去了何处?”
裴霖愣了愣,道:
“不知道,但是撒木守着呢……再说了,程小姐身边还有秦肖在,您就别担心了。”
如今放眼整座京城,敢惹程曦的怕只剩下姓章的。
容潜不语,看着窗外枯枝上未化去的残雪静默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裴霖怕容潜一时冲动跑去找程曦,便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爷,您可还记得午时与廖大人有约?就是中军都督廖大……”
容潜忽然起身更衣。
“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