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嘴角翕合,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只道:
“可说了何时回来?”
白青涯摇头:
“世子此番走得匆忙,什么也没交代。”
这便是承认容潜去了金陵还未回来。
程曦点点头,却又看着白青涯,神色异常认真的问道:
“白先生,昨日送来常礼……可是他的意思?”
白青涯闻言一愣,心下踌躇不定。
容潜那几日的状态显然已是无心顾及其余事宜,只怕程原恩分家立户宴之事也早被容潜抛诸脑后。
他带着几人从临丘突然离京,甚至没与白青涯知会一声,更莫说交代程府宴礼之事。
白青涯还是去临丘庄子找人时才从撒木处得知的。
容潜为了何事去金陵他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猜到应与先承恩侯世子夫人容氏之死有关。
金陵离京城两千余里,便是不眠不休来回也需花上十余天,眼见容潜是肯定赶不上程府之宴了。白青涯想着好歹不能失了礼数,然而容潜本人未到场却让人送重礼上门,未免也太引人侧目。
他思来想去,最终做主命人按着寻常往来分寸送了份不出错的常礼。
此时程曦问及,若说是容潜忘了赴宴之事,则怕程曦因此生出怨怪;但若说是容潜的意思,又怕程曦怪容潜送礼不周。
白青涯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坦白道:
“世子那几日要事缠身,离京突然,有诸多事宜来不及仔细交代。在下未得吩咐不敢擅自做主,便只能先将礼数圆过去……余事谨待世子回来后再定。”
说完看着程曦略有担忧。
谁知程曦却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她怔怔片刻,继而向白青涯略一福身:
“先生费心了……另有一事,还想劳烦先生帮忙。”
白青涯忙道:
“不敢!”
程曦垂下眼,交叠于身前的双手紧紧握起,轻声道:
“若他回来了,还请先生代为转告……我在临丘等他。”
*
容潜沉沉睡了一日一夜。
他自天阙山回去后身上便开始起热,迷迷糊糊间做了许多梦,梦中全是幼时的父亲与母亲。
裴霖第二日发现容潜迟迟没有醒来,这才察觉有异样,便立时去江宁县城请了大夫来别庄。
等裴霖连拉带拽地将大夫抓来时,容潜已然醒来。
他气色有些差,但身上的热已褪去,眼神清亮明厉。
老大夫唯唯诺诺地给容潜诊脉,发觉他除了有些劳累外并没有其他病状,却又不敢照实说,便开了一堆虚补的药方来,张口扯些玄乎的术名将裴霖唬得一愣一愣。
裴霖让人将大夫送走后急吼吼地便要去抓药,被容潜叫住了。
“回来。”
容潜接过药方扫了眼。
自从那次在荒漠中程曦差点因寒病而熬不过去,容潜便花了很多心思研究岐黄,虽说不上精通,但基本的药理常识还是有的。
他将糊弄人的方子丢在一旁,走到洗漱架子旁掬了冷水敷在脸上。
寒冷的刺激让他又清醒几分。
容潜抹了把脸,却忽然手下一顿。
“今日是十几?”
裴霖算了算:
“十七。”说着一顿,也忽然想起来,“爷,昨日是程府立户宴……”
容潜缓缓放下手,沉默不语。
八天后就是程曦的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