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想了想,问道:
“那些百姓迁去了何处安置?”
“城郊西南十里处茅家村,那里搭了棚屋。”
程时便打马去了茅家村。
城郊方圆十里早已被直隶卫与顺天府卫团团圈围起来,等闲不放人出入。
而傍晚那些城外跪拜迎驾的百姓,在昭和帝御驾入固安县城后便立时被卫队押着回了茅家村临时聚居之处去。
程时与巡夜的直隶卫营兵出示腰牌表明身份,对方客客气气递还腰牌并放他过去,道:
“还请程大人早些回来,若一会换了下一班人来巡夜,怕届时会说不清楚。”
程时点点头,驱马朝遥遥光亮处去。
他在村外土道上遇见同样孤身前来观望的容潜。
“程大人。”容潜高坐马上,朝程时颔首招呼。
一身公服在夜色下映成皂色,眉眼带星辰,庄穆乌纱衬出堂堂之色。
程时有些意外——容潜向来是清疏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这两回相见,倒对自己颇为客气。
程时一笑,懒懒驱马过去:
“世子来赏月?”
容潜看了眼天边细如钩线的残月,面不改色道:
“夜色如水云度月,岂可辜负良景。程大人也来赏月?”
程时漫声道:
“风草猎猎踏野田,我来纳凉。”
容潜淡淡一笑,两人便陷入一片沉默。
野间田蛙呱呱声四下作响,此起彼伏。
片刻后,程时看着茅家村外来回移动的点点火光,忽然道:
“可知是何人守着?”
“围了五百顺天府卫,无人可出。”容潜亦看着那处,“似乎已有数日。”
“数日?”
“那处堆放的应是米粮。”
容潜遥指一处卫兵围守之地,程时借着星光与火把,隐约可见堆码着几十只鼓鼓囊囊的麻袋。
旁边叠着一堆空麻袋,显见已供给了数日。
程时眉头微皱:
“此后行程,各地府衙都会比照这般行事。”
容潜不语,显见赞同此看法。
两人又沉默一阵,程时忽然道:
“风太大,我先回了。”
容潜点头:
“月未明,我也回了。”
二人同时调转马头,一东一西朝各自营地而去。
程时一回到营帐便将杨翰找来交代道:
“出直隶前每晚只留一队巡值,将其余人撤回来休息,仍旧每隔一个时辰交班。”
杨翰张了张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头儿,咱至少作个样子吧……”
程时斜斜睨过去,冷笑道:
“成,由你带人巡整夜如何?”
杨翰立马闭嘴转身走出营帐,待他安排妥巡值事宜后回来,面上神色有些古怪。
“我去东郊与西郊跑了圈,东所那边也只留了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