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原培吓了一跳,没想到程原恩这个日无暇晷的大忙人,居然专程回来对他嘘寒问暖。
他忙请程原恩坐下,自己陪坐在一旁笑道:
“无碍无碍,不过呛两口水,大热天的权当洗澡了!”
程原恩却忽然凝起脸。
他看着程原培,沉声道:
“有件事需得让你知晓,昨夜与你同落水的那二人,均无救溺亡了!”
程原培面上笑容一僵,随即神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惊道:
“都、都死啦?”他瞪着眼,“怎得竟会死了?无人去救吗?”
程原恩盯着他: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上岸的?”
程原培连连摇头,一屁股跌坐到椅上,呆呆道:
“我那时呛了好几口水,底下就跟有人在拖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沉,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不知怎得让人撞了胸腹清醒过来,就已在岸上了……”他说着揉了揉自己胸口,龇牙咧嘴道,“嘶,下手忒重,现在还疼呢!”
程原恩眉头紧锁。
程原培昨夜在京郊医馆渡了一宿,今早天一亮便乘着家中马车入城回府,家中手忙脚乱地为他请了太医院的医士来。
那时程原恩已然上朝,并不知道此事,程钦派了林备往皇城吏部衙门去递信。
程原恩一得到消息便意识到事态严重,立时告了假回来。然而还不待他走出皇城,就得知资阳伯府上与魏宁伯府上那两个子弟溺死的消息,尸身一早已让人送回了各自府上。
文王那边的说辞是,人一落水便有家丁护院营救,奈何藕花池中花茎缠绕,众人寻舟找竿、待割断花茎捞起二人时已然回天乏术。
资阳伯府如今日渐式微倒也罢了,魏宁伯府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当初昭和帝为与林涪争权,一力培植自己势力,对他而言最可靠的便是那几家姻亲氏族。
三皇子之母陈贤妃的娘家与七皇子之母万淑妃的娘家,便是自那时起坐大的。
林涪倒台后,昭和帝深恐出现第二个权臣,便刻意冷落帮他斗倒林涪的现任首辅岑宪,而是更加一力壮大自己姻家势力。
说魏宁伯万蔚如今红得发紫一点也不为过。
万蔚的小儿子就这般溺死了,他如何肯罢休?
虽说办宴的是文王,但文王是皇上的亲叔叔,且当时一同泛舟的各家子弟都有,众口一词说这是场意外,谁也赖不到文王头上去。
程原恩猜测万蔚迟早要发作,只是不知他会将火烧到谁家头上,又会将事闹到什么程度。
程原恩看着完全没意识到事态严重的程原培,心下沉沉。
三人一道落水,两个溺死了,同样不通水性的程原培居然莫名其妙地上了岸,这实在有些说不清楚。
他必须趁早做好防备才是。
程原恩沉着脸,盯着程原培问道:
“与你一同泛舟的都有谁?一个别漏通通说来。”
程原培让他那副严肃的面孔吓了跳,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期期艾艾道:
“本就是喝了些酒让人拉去的,认不大全,只记得几个……”
他报了两三个身份,程原恩仔细听着,心中飞快地盘算。
就听程原培继续道:
“……还有个小子,先前听文王叫他三公子,我也不认得是谁。不过那人早早的就走了。”
程原恩一愣,紧紧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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