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多走一分,程曦便离甘州更远一分。
门外忽然有丫鬟进来,走到朱乐君身边轻声道:
“姨娘,外院有人让婆子来传话,是找将军有急事。”
总算来了。
朱乐君幽幽一笑,淡淡道:
“将军昨夜太累,如今还歇着,你去回了就待将军醒来,自会转告。”
那丫鬟闻言不由迟疑,轻声道:
“来人似乎是客院的那位侯爷……”
朱乐君凌厉的眼风猛地扫过去,吓得丫鬟一噤声,忙屈了屈膝便退出去回话。
朱乐君往炕上垫子一靠,心中恨意和快意交织,只觉得胸口情绪彭拜,着实想大笑一番以泄情绪。
想必威远侯此时的神情定然十分精彩。
她紧紧握着手中杯子,面上渐露狰狞来。
当初自己不过是让人略损程曦名声罢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程曦太过嚣张自找的?
但威远侯却狠辣到将自己整得家破人离!
舅舅下了大狱,父亲削官为民,母亲被休弃在庙中做姑子,而自己……
朱乐君闭上眼,就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离开鄂州一路上的情景:她在马车上被那两个镖卫撕裂衣衫强暴,卖给魏老三后一路上让人轮番凌辱,还被扯着头发灌药。
这一切一切,都是程曦害的!
如今,程曦也能好好体会一番这种滋味了。
但她比自己更惨,她会被卖去外藩,会被游族或安跶的野蛮人当作牲畜一样糟蹋,她那张精致的脸再也骄傲不起来,她那双眸子再也不能嚣张的看人……
朱乐君恨不能撕了程曦的脸,剐出她的眼珠子!
院子里又响起了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朱乐君轻笑——凭他威远侯再焦急又能怎样,自己咬定了赵达显没醒,拖着时间便是。
这次她打算让传话的丫鬟在屋子里待一会再去回话。
脚步在门外停住,一道沉稳苍老的声音响亮道:
“赵总兵,老夫有急事相请!”
话音洪亮,床上的赵达显被吵醒,翻过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有些茫然。
朱乐君呆在那里,没想到程钦居然胆敢闯进后院来叫人!
谁知她这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门外程钦又道:
“老夫失礼了!”
随即门帘被撩起,一个白发老者夹风带雪地大步走进来,面目威仪,目光精炯。
威远侯!
朱乐君失声惊叫,忙背过身去。
程钦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屋内来到床前,面上神色冷凝如冰:
“赵总兵,老夫有急事相请!”
赵达显一惊,程钦的神色让他几乎以为游族打来了。
他知事情能让程钦全然不顾礼仪,必定非同可,立时猛地自床上坐起身来,冲朱乐君喝道:
“还不滚出去!”
朱乐君既羞且怒,她狠狠自架子上扯了件斗篷裹上,低着头疾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却恨恨瞥了眼程钦的背影。
程钦待朱乐君一离开便对赵达显开门见山道:
“老夫恳请赵总兵三事,一为即刻下令关闭城门,二为派兵通知附近卫所闭关禁行,三为下令碾伯所千户程时即刻率人前来甘州。”他顿了顿,沉声道,“……老夫的孙女,昨夜在您的总兵府里失踪了。”
赵达显一怔,随即大怒。
……哪个王八蛋竟然这样害他!